首页 > 儒林外史 > 第34章 冒姓氏小子求名念亲戚老夫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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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在店里偷了几十个钱,走到吉利寺门口一个刻图书的郭铁笔店里柜外,和郭铁笔拱一拱手,坐下说道:“要费先生的心,刻两方图书。”郭铁笔递过一张纸来道:“请写尊衔。”浦郎把本身奶名去了一个“郎”字,写道:“一方阴文图书,刻‘牛浦之印’;一方阴文,刻‘布衣’二字。”郭铁笔接在手内,将眼高低把浦郎一看,说道:“先生便是牛布衣么?”浦郎答道:“布衣是贱字。”郭铁笔仓猝爬出柜台来,重新作揖请坐,奉过茶来,说道:“久已闻得有位牛布衣住在甘露庵,轻易不肯会人,订交的都是贵官父老。失敬,失敬!尊章即镌上献丑,笔资也不敢领。此处也有几位朋友敬慕先生。他日同到府上拜访。”浦郎恐他走到庵里,看出爻象,只得顺口答道:“极承先生见爱。但目今也因邻郡一名当事约去做诗,另有几时耽阁,只在明早就行,先生且不必屈驾,干脆返来相聚罢。图书也是小弟明早来领。”郭铁笔应诺了。浦郎次日讨了图书,印在上面,藏的好好的,每晚仍在庵里念诗。

话说牛浦郎在甘露庵里读书,老衲人问他姓名。他上前作了一个揖,说道:“教员父,我姓牛,寒舍就在这前街上住。因当初在浦口外婆家长的,以是奶名就叫做浦郎。不幸父母都归天了,只要个家祖,年纪七十多岁,开个小香蜡店,胡乱度日,每日叫我拿这经折去讨些赊账。我打从书院门口过,闻声读书的声音好听,因在店里偷了钱买这本书来念,倒是喧华教员父了。”老衲人道:“我方才不是说的,人家拿大钱请先生教后辈,还不肯读。像你小施主偷钱买书念,这是极长进的事。但这里地下冷,又琉璃灯不甚敞亮。我这殿上有张桌子,又有个灯挂儿,你何不就着那边去念,也感觉利落些。”浦郎谢了老衲人,跟了出去。公然一张方桌,上面一个油灯挂,甚是清幽。浦郎在这边厢读书,老衲人在那边打坐,每晚要到半夜天。

是何原因?他常日读的诗是唐诗,文理通俗,他不甚懂。这个是时人的诗,他看着就有五六分化的来,故此欢乐。又见那题目上都写着“呈相国某大人”、“怀督学周大人”、“娄公子偕游莺脰湖分韵,兼呈令兄通政”、“与鲁太史话别”、“寄怀王察看”,其他某太守、某司马、某明府、某少尹,不一而足。浦郎自想:“这相国、督学、太史、通政以及太守、司马、明府,都是现在的现任老爷们的称呼,可见只要会做两句诗,并不要进学、落第,便能够同这些老爷们来往。多么光荣!”因想:“他此人姓牛,我也姓牛。他诗上只写了牛布衣,并未曾有个名字,何不把我的名字合着他的号,刻起两方图书来印在上面,这两本诗可不算了我的了?我从今就号做牛布衣。”当晚回家策画,喜了一夜。

他祖父牛老儿坐在店里。那日午后,没有买卖,间壁开米店的一名卜老爹走了过来,坐着说闲话。牛老爹店里卖的有现成的百益酒,烫了一壶,拨出两块豆腐乳和些笋干、大头菜,摆在柜台上,两人吃着。卜老爹道:“你白叟家现在也罢了。买卖这几年也还兴,你令孙长成人了,实在聪明去得,你白叟家有了接代,将来就是福人了。”牛老道:“老哥,奉告你不得!我老年不幸,把儿子媳妇都亡化了,丢下这个孽障种子,还未曾娶得一个孙媳妇,本年已十八岁了。每日叫他出门讨赊账,讨到半夜半夜不来家,说着也不信,不是一日了。恐怕这厮知识开了,在外没脊骨钻狗洞,淘渌坏了身子,将来我这几根老骨头,倒是叫何人送终?”说着,不觉凄惶起来。卜老道:“这也不甚难摆划的事。假定你焦他没有房屋,何不替他娶上一个孙媳妇,一家一计过日子?这也前后免不得要做的事。”牛老道:“老哥,我这小买卖,日用还饣胡不过来,那得这一项银子做这一件事?”卜老沉吟道:“现在倒有一头婚事,不知你可甘心?若甘心时,一个钱也不消耗得。”牛老道:“倒是那边有这一头婚事?”卜老道:“我先前有一个小女嫁在运漕贾家。不幸我小女病故了,半子又出外经商,遗下一个外甥女,是我领来养在家里,倒大令孙一岁,本年十九岁了。你若不弃嫌,就把与你做个孙媳妇。你我爱亲做亲,我不争你的财礼,你也不争我的装奁,只要做几件布草衣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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