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儒林外史 > 第40章 牛浦郎牵连多讼事鲍文卿整理旧生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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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只见内里又走进一小我来,头戴浩然巾,身穿酱色绸直裰,脚下粉底皂靴,手执龙头拐杖,走了出去。钱麻子道:“黄老爹,到这里来吃茶。”黄老爹道:“我道是谁,本来是你们二位!到跟前才认得。怪不得,我本年已八十二岁了,眼睛该花了。文卿,你几时来的?”鲍文卿道:“到家未几几日,还未曾来看老爹。日子好过的快,相别已十四年,记得我出门那日,还在国公府徐老爷内里看着老爹妆了一出‘茶博士’才走的。老爹现在可在班里了?”黄老爹摇手道:“我久已不做伶人了。”坐下添点心来吃,向钱麻子道:“前日南门外张举人家请我同你去下棋,你如何不到?”钱麻子道:“那日我班里有买卖。明日是鼓楼外薛乡绅小生日,定了我门徒的戏,我和你明日要去拜寿。”鲍文卿道:“阿谁薛乡绅?”黄老爹道:“他是做过福建汀州知府,和我同年,本年八十二岁,朝廷请他做乡饮大宾了。”鲍文卿道:“像老爹拄着拐杖,徐行细摇,依我说,这‘乡饮大宾’就该是老爹做!”又道:“钱兄弟,你看老爹这个别统,岂止像知府告老回家,就是尚书、侍郎返来,也不过像老爹这个场面罢了!”那老牲口不晓的这话是笑他,反忻忻对劲。当下吃完了茶,各自散了。

相逢相逢,旧友更添气色;

这鲍文卿住在水西门。水西门与聚宝门附近。这聚宝门,当年说每日出去有百牛千猪万担粮,到这时候,何止一千个牛,一万个猪,粮食更无其数。鲍文卿进了水西门,到家和老婆见了。他家本是几代的戏行,现在仍旧做这戏行停业。他这戏行里,淮清桥是三个总寓,一个老郎庵,水西门是一个总寓,一个老郎庵。总寓内都挂着一班一班的伶人牌,凡要定戏,先几日要在牌上写一个日子。鲍文卿倒是水西门总寓挂牌。他戏行端方最大,凡是本行中有不公犯警的事,一齐上了庵,烧过香,坐在总寓那边品出不是来,要打就打,要罚就罚,一个字也不敢拗的。另有洪武年间起首的班子,一班十几小我,每班立一座石碑在老郎庵里,十几小我共刻在一座碑上。比如有祖宗的名字在这碑上的,子孙出来学戏,就是“世家后辈”,略有几岁年纪,就称为“老道长”。凡遇本行公事,都向老道长说了,方才敢行。鲍文卿的祖父的名字却在那第一座碑上。

过了几日,公然差一个衙役,拿着书子,把鲍文卿送到安东县。向知县把书子拆开一看,大惊,忙叫快开宅门,请这位鲍相公出去。向知县便迎了出去。鲍文卿青衣小帽,走进宅门,双膝跪下,便叩老爷的头,跪在地下请老爷的安。向知县双手来扶,要同他叙礼。他道:“小的多么人,敢与老爷见礼!”向知县道:“你是下属衙门里的人,何况与我有恩,如何拘这个礼?快请起来,好让我拜谢!”他再三不肯。向知县拉他坐,他决然不敢坐。向知县急了,说:“崔大老爷送了你来,我若这般待你,崔大老爷晓得不便。”鲍文卿道:“虽是老爷要格外汲引小的,但这个干系朝廷体统,小的决然不敢。”立着垂手回了几句话,退到廊下去了。向知县托家里亲戚出来陪,他也断不敢当,掉队叫管家出来陪,他才欢乐了,坐在管家房里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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