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摆齐酒肴,八位坐下小饮。季苇萧多吃了几杯,醉了,说道:“少卿兄,你真是绝世风骚。据我说,竟日同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嫂子看花喝酒,也感觉绝望。据你的才名,又住在如许的好处所,何不娶一个斑斓如君,又有才情的,才子才子,及时行乐?”杜少卿道:“苇兄,岂不闻晏子云‘今虽老而丑,我固及见其姣且好也’?何况纳宠的事,小弟感觉最伤天理。天下不过是这些人,一小我占了几个妇人,天下必有几个无妻之客。小弟为朝廷立法:人生须四十无子,方许娶一妾;此妾如不生子,便遣别嫁。是这等样,天下无老婆的人或者也少几个。也是培补元气之一端。”萧柏泉道:“先生说得好一篇风骚经济!”迟衡山感喟道:“宰相若肯如此用心,天下可立致承平!”当下吃完了酒,世人欢笑,一同告别去了。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庄绍光接过,重新细细看了,说道:“这千秋大事,小弟自当援助效力。但今有一事,又要出门几时,多则三月,少则两月便回,当时我们细细订正。”迟衡山道:“又要到那边去?”庄绍光道:“就是浙抚徐穆轩先生,今升少宗伯,他把贱名荐了,奉旨要见,只得去走一遭。”迟衡山道:“这是不得就返来的。”庄绍光道:“先生放心,小弟就返来的,不得误了泰伯祠的大祭。”杜少卿道:“这祭奠的事,少了先生不成,耑候早回。”迟衡山叫将邸抄借出来看。小厮取了出来,两人同看。上写道:
同走了半天,庄绍光行李简便,遂辞了萧、孙二人,单独一辆车子先走。走了几天,将到卢沟桥,只见劈面一个入骑了骡子来,遇着车子,问:“车里这位客长贵姓?”车夫道:“姓庄。”那人跳下骡子,说道:“莫不是南京来的庄征君么?”庄绍光正要下车,那人拜倒在地。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儒者爱身,遇高官而不受。
庄绍光晚间置酒与娘子道别。娘子道:“你平常不肯出去,本日怎的闻命就行?”庄绍光道:“我们与山林隐逸分歧,既然奉旨召我,君臣之礼是傲不得的。你但放心,我就返来。断不为老莱子之妻所笑。”次日,应天府的处所官都到门来催迫。庄绍光悄悄叫了一乘小轿,带了一个小厮,脚子挑了一担行李,从后门老早就出汉西门去了。
朝廷有道,修大礼以尊贤;
那解官督率着脚夫将银鞘搬入店内,牲口赶到槽上,挂了鞭子,同那人出去,向庄绍光见礼坐下。庄绍光道:“尊驾是四川解饷来的?此位想是贵友。不敢拜问贵姓大名?”解官道:“鄙人姓孙,叨任守备之职。敝友姓萧,字昊轩,成都府人。”因问庄绍光进京贵干。庄绍光道了姓名,并赴召进京的原因。萧昊轩道:“久闻南京有位庄绍光先生是当今大名士,不想本日偶然中相遇。”极道其倾倒之意。庄绍光见萧昊轩气度轩昂,分歧流俗,也就实在靠近,因说道:“国度承常日久,迩来的处所官办事,件件都是虚应故事。像这盗贼横行,全不肯讲究一个弭盗安民的良法。闻声前路盗贼甚多,我们必要谨慎防备。”萧昊轩笑道:“这事宿世放心。小弟平生有一薄技,百步以内,用弹子击物,百发百中。盗贼来时,只消小弟一张弹弓,叫他来得去不得,大家送命,一个不留!”孙解官道:“先生若不信敝友手腕,能够劈面就教一二。”庄绍光道:“急要就教,不知可好轰动?”萧昊轩道:“这有何妨!正要献丑。”遂将弹弓拿了,走出天井来,向腰间锦袋中取出两个弹丸拿在手里。庄绍光同孙解官一齐步出天井来看,只见他把弹弓举起,向着空旷处先打一丸弹子,抛在空中,续将一丸弹子打去,刚好与那一丸弹子相遇,在半空里打得粉碎。庄绍光看了,赞叹不已。连那店东人看了,都吓一跳。萧昊轩收了弹弓,出去坐下,谈了一会,各自吃了夜饭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