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太守闻声拿获了贼头和冯君瑞,亦甚是欢乐,即请出王命、尚方剑,将别庄燕同冯君瑞枭首示众,其他苗子都杀了,具了本奏进京去。奉上谕:
汤奏办理金狗洞匪苗一案,率意轻进,糜花赋税,着降三级调用,觉得功德贪功者戒。钦此。
那知县接了呈词,马上升堂,将舵工、朝奉、海员一干人等,都叫进二堂,问道:“你们盐船为何不开行,停靠在本县处所上是何原因?那些抢盐的姓甚名谁,常日认得不认得?”舵工道:“小的们的船被风扫到岸边,那港里有两百只划子,几百个凶神,硬把小的船上盐包都搬了去了。”知县听了,大怒道:“本县法律严明,处所清肃,那边有这等事!清楚是你这主子揽载了贩子的盐斤,在路伙着押船的家人肆意嫖赌花消,沿途偷卖了,借此为由,企图狡赖。你到了本县案下,还不实说么?”不由分辩,撒下一把签来。两边如狼如虎的公人,把舵工拖翻,二十毛板,打的皮开肉绽。又指着押船的朝奉道:“你必然是知情伙赖,快快向我实说!”说着,那手又去摩着签筒。不幸这朝奉是花月丛中长大的,近年有了几茎胡子,仆人才差他出来押船,娇皮嫩肉,何曾见过如许官刑。今番见了,屁滚尿流,凭着官叫他说甚么就是甚么,那边还敢顶一句。当下叩首如捣蒜,只告饶命。知县又把海员们嚷骂一番,要将一干人寄监,明日再审。
这里放炮封门,汤镇台出去,两个乃郎存候叩见了。臧四也磕了头。问了些故乡的话,各自安眠。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汤总镇得了大胜,检点这三营、两协人马,无大毁伤,唱着凯歌,回镇远府。雷太守接着,道了恭喜,问起苗酋别庄燕以及冯君瑞的下落,汤镇台道:“我们连赢了他几仗,他们穷蹙逃命,猜想这两个已经自戕沟壑了。”雷太守道:“局势看来,自是如此,但是上头问下来,这一句话却难以登答,明显像个饰词了。”当下汤镇台不能言语。回到衙门,两个少爷接着,请了安。却为这件事,内心非常迟疑,一夜也未曾睡着。次日,将出兵得胜的情节报了上去。总督那边又批下来,同雷太守的所见竟是一样,专问别庄燕、冯君瑞两名要犯,“务须克期拿获解院,以凭题奏”等语。汤镇台着了慌,一时没法。只见臧岐在旁跪下禀道:“生苗洞里途径,小的都认得。求老爷差小的前去,刺探得别庄燕现在那边,便好设法擒捉他了。”汤镇台大喜,赏了他五十两银子,叫他前去细细刺探。
过了几日,总督把禀帖批下来:
这汤镇台接了批禀,马上差人把府里兵房书办叫了来,关在书房里。那书办吓了一跳,不知甚么原因。到晚,将半夜时分,汤镇台到书房里来会那书办,部下人都叫躲避了。汤镇台拿出五十两一锭大银,放在桌上,说道:“先生,你请收下。我约你来不为别的,只为买你一个字。”那书办吓的颤抖抖的,说道:“大老爷有何叮咛处,尽管叫书办如何样办,书办死也不敢受大老爷的赏。”汤镇台道:“不是如许说。我也不肯扳连你。明日上头有行文到府里叫我出兵时,府里知会过来,你只将‘带领兵马’四个字,写作‘多带兵马’。我这元宝送为笔资,并无别件奉托。”书办应允了,收了银子,放了他归去。又过了几天,府里会过来,催汤镇台出兵,那文书上有“多带兵马”字样。那本标三营,分防二协,都受他调遣。各路粮饷俱已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