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到嘉兴,秦二侉子道:“我也跟你去瞧热烈。”同凤四老爹登陆,一向找到毛产业铺,只见陈正公道在他店里吵哩。凤四老爹两步做一步,闯进他看墙门,大声嚷道:“姓毛的在家不在家?陈家的银子到底还不还?”那柜台里朝奉正待出来答话,只见他两手扳着看墙门,把身子今后一挣,那垛看墙就拉拉杂杂卸下半堵。秦二侉子正要出去看,且乎把头打了。那些朝奉和取当的看了,都目瞪口呆。凤四老爹回身走上厅来,背靠着他柜台外柱子,大呼道:“你们要命的快些走出去!”说着,把两手背剪着,把身子一扭,那条柱子就离地歪在半边,那一架厅檐就塌了半个,砖头瓦片纷繁的打下来。灰土飞在半天里。还亏朝奉们跑的快,未曾伤了性命。当时街上人闻声内里倒的屋子响,门口看的人都挤满了。
陈正公得了银子,送秦二侉子、凤四老爹二位上船。相互洗了脸,拿出两封一百两银子,谢凤四老爹。凤四老爹笑道:“这不过是我一时欢畅,那边要你谢我?留下五十两,以清前账。这五十两,你还拿归去。”陈正公谢了又谢,拿着银子,告别二位,另上划子去了。
国公府内,同飞玩雪之觞;
那一日,毛二胡子接到家书,看完了,咂嘴弄唇,尽管单独坐着迟疑。陈正公问道:“府上有何事?为甚入迷?”毛二胡子道:“不相干,这事不好向你说的。”陈正公再三要问,毛二胡子道:“小儿寄信来讲,我东头街上谈产业铺折了本,要倒与人。现在有半楼货,值得一千六百两,他现在事急了,只要一千两就出脱了。我想:我的小典里,若把他这货倒过来,倒是宗好买卖。可惜现在运不动,掣不出本钱来。”陈正公道:“你何分歧人合股倒了过来?”毛二胡子道:“我也想来。如果同人合股,领了人的本钱,他只要一分八厘行息,我另有几厘的利钱。他如果要二分开外,我就是‘羊肉未曾吃,空惹一身膻’,倒不如不干这把刀儿了。”陈正公道:“白痴!你为甚反面我筹议?我家里另有几两银子,借给你跳起来就是了。还怕你骗了我的?”毛二胡子道:“罢,罢!老哥,买卖事拿不稳,设或将来亏折了,不彀还你,当时叫我拿甚么脸来见你?”陈正公见他如此至诚,一心一意要把银子借与他,说道:“老哥,我和你从长商讨。我这银子,你拿去倒了他家货来,我也不要你的大利钱,你只每月给我一个二分行息,多的利钱都是你的,将来连续还我。即使有些是非,我和你相好,莫非还怪你不成?”毛二胡子道:“既承老哥美意,只是这里边也要有一小我做其中见,写一张切实在实的借券,交与你固执,才有个根据,你才放心。那有我两小我私相授受的呢?”陈正公道:“我晓得老哥不是那样人,并无甚不放心处,不但中人不必,连纸笔也不要,总以信行动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