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叫着,遇见陈木南踱了来,瞥见和尚仰巴叉睡在地下,不成模样,仓猝拉起来道:“这是怎的?”和尚认得陈木南,指着桥上说道:“你看这丁言志,无知无识的,走来讲是莺脰湖的大会,是胡三公子的仆人。我替他讲明白了,他还要死强,并且说我是冒认先父的儿子,你说可有这个事理?”陈木南道:“这个是甚么要紧的事,你两小我也如许鬼吵?实在丁言老也不该说思老是冒认父亲。这倒是言老的不是。”丁言志道:“四先生,你不晓得。我莫非不晓得他是陈和甫先生的儿子?只是他摆出一副名流脸来,太丢脸。”陈木南笑道:“你们自家人,何必如此?如果陈思老就会摆名流脸,当年那虞博士、庄征君如何过日子呢?我和你两位吃杯茶,和和事,下回不必再吵了。”当下拉到桥头间壁一个小茶社里坐下,吃着茶。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虔婆闻声他囮着白痴。要了费钱,走上楼来问聘娘道:“你刚才向白痴要了几两银子的费钱?拿来,我要买缎子去。”聘娘道:“那白痴那边有银子,拿出二十铜钱来,我那边有手接他的?被我笑的他归去了。”虔婆道:“你是甚么巧主儿,囮着白痴,还不问他要一大注子,肯白白放了他归去?你平常嫖客给的费钱,何常分一个半个给我?”聘娘道:“我替你家寻了这些钱,另有甚么不是?些小事就来寻事!我将来从了良,不怕不做太太。你放如许白痴上我的楼来,我不说你罢了,你还要来嘴喳喳!”虔婆大怒,走上前来,一个嘴巴把聘娘打倒在地。聘娘打滚,撒了头发,哭道:“我妄图些甚么,受这些折磨!你家有银子,不愁弄不得一小我来,放我一条活路去罢!”不由分辩,向虔婆大哭痛骂,要寻刀刎颈,要寻绳索吊颈,髻都滚掉了。虔婆也慌了,叫了老乌龟上来,再三安慰,老是不肯依,闹的要死要活。无可何如,由着他拜做延寿庵本慧的门徒,剃光了头,削发去了。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丁言志本身上得楼来,瞥见聘娘在那边打棋谱,上前作了一个大揖。聘娘感觉好笑,请他坐下,问他来做甚么。丁言志道:“久仰女人最喜看诗,我有些拙作,特来就教。”聘娘道:“我们本院的端方,诗句是不白看的,先要拿出费钱来再看。”丁言志在腰里摸了半天,摸出二十个铜钱来,放在花梨桌上。聘娘大笑道:“你这个钱,只好送给仪征丰家巷的捞毛的。不要玷辱了我的桌子,快些收了归去买烧饼吃罢。”丁言志羞得脸上一红二白,低着头,卷了诗,揣在怀里,悄悄的下楼回家去了。
薪尽火传,工匠市廛都有韵。
风骚云散,贤豪才色总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