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觉得你我之间那么轻易告终?”霍小玉幽幽反问了一句。
没出处地嘴角一勾,霍小玉浑然不知现在的本身浅浅一笑,酒涡虽浅,却恰到好处地令人望而心酥。
“过河卒子,那里另有挑选余地?”云晚箫再次点头,“我只求能够多活几日,保将军府与拂影庵高低安然一世。”抬手捂在心口旧患处,云晚箫想到了尉迟林,“当年尉迟大哥与三千商州后辈战死疆场,我本该与他们同去鬼域,只是阎王不收我,留了我一条残命,我天然要为他们讨回一些血债,方才有脸地府相见。”
“他日晚箫如果惦记起霍女人了,定会再去长安请霍女人来商州住个一年半载。”云晚箫说得直白,声音一如那夜似的带着一丝轻颤。
“已无转头路,不由得我想,还是不想。”云晚箫苦涩地一笑,“昨夜接到了皇上密诏,要我除了新任刺史,千万想不到竟是定王那边的李益,看来,我身在皇上与定王较量的那盘棋中。”
霍小玉迷惑地看了看云晚箫,俄然邀她献舞,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甚么药?
云晚箫没有多看霍小玉一眼,便唤着忘心师太走进拂影庵,朝着饭堂仓促行去。
当年牵涉潼关之战的人,哪一个不是这锅中白米,不熬到稀烂,是永久也逃不出这口煎熬的铁锅,即便是幸运逃出去了,也逃不了食粥人的口,要么同流合污,要么骸骨无存。
“李大人!”郑净持求救似的瞧向李益。
“一定……”忘心师太幽幽道了这两个字。
云晚箫不惊不惧,缓缓道:“军政大事,天然刺史大人说得算。”说着,决计减轻了语气,“只是,霍女人归不归长安,毕竟只能算是她的私事,与商州军政大事半点无关,天然也不该由刺史大人你说得算!”
忘心师太细心看了一眼云晚箫的神采,轻叹一声,看来本日这碗白粥,没有那么好熬。
李益不甘心肠翻身上马,望着霍小玉远去的马车,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之色,低头看了一眼掌中的刺史金印,悄悄道:“云晚箫,王爷容不得你活,你就休怪我对你暗下杀手!”
忘心师太目光悠远,侧脸瞧了一眼灶中燃烧的柴火,安静地开口,“现在看似天下承平,却不见得是真的承平,那些躲藏在承平假象下的烽火,随时会死灰复燃。”略微一顿,忘心师太定定看着云晚箫,“晚箫,你可想明白了,这一世是想持续做保卫大唐的云麾将军,还是做回你本该的本身?”
“是么?”云晚箫模糊感觉忘心师太似是内心藏了些她不晓得的东西,也明白就算直问师太,她也不见得会说实话。
她……定又脸红了……
拂影庵,饭堂。
忘心师太会心一笑,“仇恨之海,越是执迷,越是难以转头,事到现在,你还想持续复仇么?”
“诺。”栖霞点头听令,对着霍小玉低头道,“霍女人,请。”声音微柔,是可贵的客气。
李益何曾见过如许浅笑的霍小玉,只可惜如许的笑竟是给的云晚箫!心中莫名地烧起一团火来,李益当即喝道:“云将军,在商州,究竟是你云麾将军说得算,还是我堂堂刺史说得算?”
忘心师太将淘好的白米倒入铁锅中,哀声道:“看来,不管我再念多少经,也难以洗尽我身上感染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