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战乱?沈雁皱起了眉峰,俄然问道:“你来自关外?”
未几时,严漠又走了返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衣衫。二话不说,他展开那件还带着些许炭火暖意的衣衫,把沈雁裹了起来,抱在怀中,就像拥着位身娇体弱的才子。
能够是听到了肚内这狼狈声响,严漠偏过了头,扫了一眼眼巴巴看着火堆的荡子,轻笑出声。
固然体内母蛊禁止了他身上疼痛,沈雁还是没法撑起精力,受伤太重,中毒太深,现在他已油尽灯枯,只剩一口入气,莫说下地走动,保持复苏都实属不易。昏昏沉沉又睡去不知多久,再次展开双目,面前风景又是一变。
只见那片绿油油的叶子上放着几条圆滚扭曲的虫子,每条都被烤至金黄,油汪汪闪亮亮,却也遮不住它们的本来形貌。换是个女人,现在怕要惨叫出声了。沈雁当然不是女人,但是多少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严漠可不管这些,拿起一条直直送到了他嘴边。
李大则端着个碧玉盏,自斟自饮,就算在这等场合,他的身姿还是笔挺,锐气还是勃发,就如他家传的铁杆银枪,独一眼中的和顺掩住了锋芒,目光含笑,望着面前酣醉失态的绝色才子。只可惜李大爱美人,菲菲也爱,两人就如共舞一曲,谁也未曾踏过雷池半步。
荡子唇边暴露些许笑意,姿式难堪,他却未曾抗议。因为靠在那人肩头,一股浅淡血腥味儿就从鼻端传来。凸起重围,冒死坠崖,荡子不是个天真少女,当然晓得该为此支出如何代价。严漠身上有伤,伤得一定不重。
此等的大恩,已不是一声“多谢”就能抹平,因此沈雁并未伸谢,他只是悄悄倚在严漠肩头,阖上了眼睛。
那是其中秋月圆夜,他、李大、甘三围席而坐,酒香扑鼻,月色撩人,另有翠烟阁中才有的融融暖香。天下第一才子挂了谢客的牌子,因为她身边早已有客,最好的朋友。四人对月饮宴,舞剑当歌。
会有人来寻他们吗?思考半晌,沈雁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点头:“我杀了蚺婆。”
沈雁的指尖微微一抽,弹碎了一池幽梦,手指痉挛两下,半握成拳。他从那梦中醒来。
沈雁做了个梦。可贵的好梦。
一点灵光俄然闪过,他想起了之前钻进体内的那只秋蝉,莫非是蚺婆豢养的母蛊救了自家性命?像是晓得贰心中所想,严漠答道:“看你脉相,体内仿佛还藏着一蛊,比之前子蛊还要凶悍。”
“你终究醒了。”
真正的一剑毙命,若蚺婆死了,他也必将魂飞天外,还会有人花心机来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