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凶恶难关,严漠的视野不由扫过船舱,看向坐在劈面的沈雁,只见劈面那人面色有些发白,嘴唇抿的死紧,手斧正紧攥着船舷,像是在抵抗甚么。
连死都不怕,他现在又在怕甚么?严漠手中微微一紧,捏的竹篙收回了嘎吱轻响。固然鲜艳高悬,他还是想起了被药烟覆盖的那段光阴,过分冗长,过分清楚的几日几夜。他想起了那具冰冷生硬的躯体,是如安在自家身下渐渐柔嫩发热,但是对方面上却始终没有带出情感,只是眉峰微皱,嘴唇抿紧,就算被悠长的伐挞,连四肢都开端颤抖,他也始终咬紧牙关,不肯睁眼,亦不肯收回半声轻呼。
如此险要的怒涛,放在积年渔家面前,也是避之不及的,但是严漠脸上的神采却没甚么窜改,宽袖绑好扎在腕间,衣摆撩起系在腰侧,长长的竹篙在他的掌中伸缩不定,点戳之间便把船儿带出了险地,双桨更是矫捷的不似死物,稳稳劈开浪头,带着他们飞速前行。
然后呢?是否在本身面前,他再也不会纵声大笑,不会称心清闲,只是带着那张浅笑的面具,但是在本身不重视的时候,如此悄无声气的白了神采,僵了身形……
身形一晃,船儿再次行稳,沈雁脸上的那点晕红也像被暴风吹散,不留半丝陈迹。
为了避开摘星楼的追踪,两人没有选那笔挺宽广的官道,而是沿着巷子奔驰这类土路野地被雨水一浇,不免有些泥泞,严漠的轻功天然能避开泥点水洼,换做是沈雁,可就没有阿谁余力了。身上的白衫早就班驳不堪,下摆跟灰衫也相差无几了。
那一幕是美的,美到足以印在他脑海当中,久久未曾散去,如果当日就如此死去,他这个荡子想来也不会有多懊丧。可惜,事与愿违……
但是就算如此狼狈,沈雁也不想再担搁了,但是如果把赶路换成渡河,既不会迟误路程,又能多出起码一个时候的歇息时候,对他而言当然再好不过。但是沈雁却像没有发觉到对方话中之意,笑得还是浅淡,手指虚点了一下火线:“前面仿佛是个渔村,不如去看看有没有摆渡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出门玩的很高兴,但是实在太累明天就没更成QAQ
在这激流当中,他们乘坐的划子显得如此纤细,浪涛冲刷在船板上,收回了吱吱呀呀的哀鸣,仿佛转眼就会被浊浪淹没。大大小小的旋涡不再暗藏于水底,反而浮出水面,相互争抢撞击,溅起尺余高的浪头,像是其下的暗潮也不甘孤单,等着抓取那些游过江面的死物活物,它们吞噬入腹。
严漠脸上闪过一丝戾气,移开了视野,澎湃的波澜仍在他们脚下贱淌,只是一个分神,船就飘出了数丈。毕竟还身处险境,严漠也不游移,再次捡起双桨稳稳操起了船来。沈雁也未曾开口,只是悄悄的坐在船上,开端盘膝运功,规复内力。
转眼一个时候畴昔,把竹篙往岸上一插,严漠悄悄跃下了舢板。在大水中操船不啻于一场激斗,他背后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就算吼怒的河风也没法消去那股炎热,但是他甚么也未说,只是站在岸边扭过了头,看向沈雁。
头顶是雨过后的艳阳清空,脚下是轰鸣作响的滚滚污流,这一刻,船上坐着的两人仿佛浮在了空中,唯有一叶孤舟让他们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