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并未发觉秦卿语气中的窜改,沈雁笑了笑：“怕有月余了吧，时候固然不长，却实实在在经历了几场存亡，与我有拯救之恩。”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笃定。秦卿不由暴露一点讶色，高低打量了他两眼，俄然微微一笑：“你那位严兄喜好甚么，我实在没有兴趣过问，不过你这荡子还喜好甚么，我却猎奇的紧呢……”
如果秦卿没见过沈雁跟朋友相处时的气象，她能够还不会生疑，只当是沈雁内心有事，略有些魂不守舍。但是恰好她见过李大，见过甘三，见过沈雁与那些朋友纵情欢歌的场面。甚么是萧洒意气，甚么是难堪宽裕，甚么又是心有灵犀、神思所属，她这个风月场里的里手，天然分得清楚明白。
“拯救之恩？”秦卿稍稍坐直了身形,一双明眸细细打量了沈雁一番,点绛樱唇上挑起一丝玩味笑意,“本来与你有拯救之恩,就会乱了你的心神呢。”
这设法何其好笑，他是救了沈雁的性命，乃至于他双修共宿，但是两人除了朋友交谊，怕是没有更多东西了。心中明白，却恰好忍不住生出不悦，严漠也就不肯细心打量那两人，除了那段前朝轶闻，他把更多重视放在对院中的防备之上。这一看，却看出些非常。
如此穷极豪侈的气象，严漠也不是从未见过，但是做得如此喧闹无声、有条不紊的，就算是大富人家怕也未几。更难能宝贵的是，这些仆人身上并没有甚么武功，纯粹就是练习有素，教养而成。因此在一世人中，俄然呈现一个身怀轻功的小厮，用心作出跟旁人类似的姿势，天然就夺目得紧了。
当那身着黑衣的冷峻男人，踏着月色从远方款款走来时，沈雁的琴音乱了，只是铮铮两声，却乱的他不得不推开琴案，奏不下去。之前还仿佛常态的密切，多出了几分决计而为，放在她腰侧的那双手也有些失了力度，让她觉出一丝疼痛。最要命的则是，那双永久含情带笑的眸子，再也不肯停驻在自家身上，也偶然于院中环肥燕瘦的诸般美人，而是如有若无的望向阿谁一向面若寒霜的男人。
像是此时惊魂方定，秦卿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拉上肩头狼藉的衣衫，文雅的站起家来。绕着那昏倒的男人转了一圈，她才摇了点头：“衣衫是，但是人不是。敢问严公子是从那边寻得此人的？”
跟着这略带戏弄的话语，秦卿伸手拔掉了插在发间的玉钗，一头乌发披垂而下，落在她月红色的裙摆之上。跟着这个行动，在四周服侍的侍女悄悄向后退开了些，薄雪斋里那些透明的烛火闪了几闪，耗费大半。
之前被人请去薄雪斋，严漠只道沈雁找他筹议对于摘星楼的体例。但是真去到那边，见到了一幕浓情密意的场面。沈雁身边有人，还是位容色俱佳，又含情脉脉的风尘女子，目睹两人的默契姿势，他的表情俄然就不如何好了。若真只是要问话，又何必摆出那样的场面，做出那样的姿势。在饮下那杯松醪酒时，他在沈雁那双通透的眸子中，看到一些恨不得拒他于千里以外的东西。
天上的月色固然昏黄，秦楼中却到处闪着刺眼着灯火、无尽欢歌。被这喧闹一映，仿佛连那些暗影都无处遁形，能够在如许的处所找到埋没之处，本就是一种本事。目光紧舒展在那条身影上，严漠悄悄一踩院墙，飞上了另一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