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吃了两盏果茶,又捉着海棠玩了一会儿。日头暖,她略有些犯困,掩口打了个哈欠,见二郎还没有要来的动静,便踏着海棠花树,工致的翻身上了屋顶。江南多雨少尘,琉璃瓦上便没甚么灰尘,快意便在那屋瓦上一躺,晒着太阳打起盹儿来。
可再要攀上屋顶,他已如何都够不到了。虽说只比快意小一岁略多,还是个男孩子,他却始终比快意矮一个头尖儿。去岁眼看着身高差异竟要扩大,他虽面上不说,私底下却心焦气躁的,足足喝了大半年猪骨汤。所幸本年这趋势总算是止住了,也不知是快意长得慢了的原因,还是他的身量也终究要开端拔高了——他正略松一口气,决计要一口气赶超快意的时候……发明快意能翻上去的屋顶他竟然翻不上去!
快意也安然道,“六七支商队吧,光交阯那次赢利就过千万。不过赚很多,赔的也多。手头大抵也只略有红利罢了。”
她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可贵竟在和二郎说话的时候走神了。
二郎:……
二郎微微皱了皱眉,“竟连你的商队也敢打劫?”
和琉璃一样,快意也在上巳节行的笄礼。二郎虽没去观礼,过后也特地去了一趟辞秋殿,逼着快意换上全套号衣金饰给他旁观。恰太子妃送快意的那套就在手边,花式成色都非常活泼,故而他略有些印象。模糊记得是套金累丝宝石攒花的金饰,四周都用红色、玫红色的宝石,花心一色澄金的黄宝石。非常素净夺目。
二郎道,“啰嗦。我习武有甚么用,若真危急到要我亲身上阵搏杀,都城要亡了。”
一时真是有些气急废弛。
她说了一半,话就噎在口中——妙音刺杀天子一事是禁语,朝野高低都避而不谈。妙音公主当日草草下葬,至今也都无人明问她究竟葬在那里,只模糊传闻是在皇后陵旁。统统人都当这个公主未曾有过。
她想,她是喜好的。若她对徐仪所怀有的豪情不是思慕,那又是甚么呢?
二郎才晓得,她想说的竟是这句话。
快意道,“那套金饰巧得很,恰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本来是客岁春季从交阯得的一套宝石。我见这东西素净剔透,便凑了这些出来,描了个花腔命人去打。谁知这东西竟贵重得很,只一套耳坠子就能卖几十万钱。我可舍不得带这么贵的东西,阿娘又嫌花梢。故而打出来后,我便令拿出去卖了。”
若说出去恐怕要让国子学里的先生们捶胸顿足——这些年她和徐仪凑在一起时说的最多的并不是经济学问,而是“懋迁有无”。每次商队返来,他们一起会商沿途风景见闻,确切就如二郎所说,“和玩差未几”,且比玩还要风趣。
……
又听快意说“赔的也多”,他不由悄悄吐槽,究竟在做甚么买卖几千万说赔就都赔出来了啊!
二郎神采这才又舒缓下来,他对快意一贯仇不隔夜,觉着欢畅了,立即便又兴趣勃勃起来,道,“此次我想走远些,到荆州。一去便要月余,你也能同业吗?”
二郎观她神态,已晓得她要说甚么,便岔开话题,道,“我晓得了,明日就练。”又道,“实在我也弓马纯熟,只比不过你从小习武那么工致罢了!”
快意道,“阿娘已准我出去了……你若出行,下回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你又不出去,问这个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