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朔顿了顿,道,“李斛到慈溪了。”他看着快意,不容她躲闪的诘问道,“你明白这意味着甚么吗?”
萧怀朔握住她的手,眸光终究再度柔暖起来,道,“你当真这么觉着吗?即使我杀了他也――”
他目光柔暖的凝睇着快意,说道,“阿姐,你去郢州吧。”
此言不吉至极,快意有些恼火的打断他道,“若能杀了他当然最好,即使不能你也不必急着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又不是非要在这一战决出胜负。说甚么死在……”
他言之诚心,快意心下却不由感到烦躁。在建康时,天子猜忌她是李斛的女儿,将她囚禁在辞秋殿里。现在到了南陵,萧怀朔又说担忧她的安抚,令她远去郢州。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一道经生历死,她又何尝有半步回避畏缩?莫非时至本日,他还是不能将她当作能够并肩而立的火伴吗?
快意穿好衣从命里屋出来时,萧怀朔正坐在外头屋檐下。檐下暗影冷且寥寂,外头却有明丽刺眼的春光。他坐在光影切割处,望着外头繁花绽放,乌黑的眼眸里流景残暴。
听闻声音他起家转头,身上戎装还带些风尘,暗且冷峭。
她闻声萧怀朔的脚步声就从屏风后传来,忙禁止道,“先别出去――我在换衣。”
他将手心亮给她看,那掌内心落着两瓣残花。
快意道,“是有甚么事要我去办吗?”
他一时便有些失神。他曾决计的想将他和快意的干系界定下来。因为那豪情太庞大和纠结了,他盘理不顺,就只能抓住心底最固执的巴望,强给它一个定义。可这一刻他看着她毫不粉饰的、带了些讽刺和恼火的笑容,俄然便明白了甚么。
可在这一刻萧怀朔直视着快意的目光,却发明那边头的东西自始至终从未变过。她划一并且安然的对待他,眼眸里还是闪动着令他不平气却又没法不被吸引和压服的自发得是与坦白无欺。
快意点头――她亦是这么觉着。却还是顺着他,问道,“如何说?”
这姊弟二人已好久未曾这么说过话。
萧怀朔高低打量了她一番,俄然便伸手过来。快意不解的看着他,他目光沉黑,睫毛微微垂下,眸中一片暗影。他手指伸到她耳边时,快意忽就觉着分外违和。她下认识的要后退避开,萧怀朔手指却已停在她耳后。指端悄悄拨了拨,便将手收了归去。
萧怀朔摇了点头,道,“这场战事恐怕会涉及全部南陵。若你留在南陵,万一叛军来犯,你身在火线……”他便指了指胸口,道,“这方寸之地怕就要摆荡失准了。郢州阔别疆场,你去郢州,也可免除我的后顾之忧。”
可旁人只怕不会信她。
萧怀朔道,“我会杀了他。”他眸光一沉,凝睇着快意,又缓缓道,“也能够会死在他手上。”
萧怀朔道,“放心。建康城虽沦亡了,可就我看来,现在局面却比起初好了十倍不止。”
快意褪下外套,只着一身素白的内衫,而拉开衣衿,暴露右边肩头来。
快意脑中有长久的空缺,待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开口,“是。”她略缓了缓神,便悄悄拍了拍二郎的肩膀,道,“这不恰是个机遇吗?只要正面击败李斛,安定兵变便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