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燕王雄师拿下扬州城后,几近没有逗留,趁夜便围向了京师。
“听着,交代你两件事。一,拟罪己诏,将诬害许家吴家之过明白于天下。”
面前半蹲着的年青女子开口,语气里带着安抚:“这是两年前我让阿珠暗中所挖,拿来出亡最合适不过,便是你们吴家人也不知有这条密道……你就放心在此处等着,阿珠和裘神医都会陪着你,吃食和水充足撑上两个月。”
说完这句,许明意头也不回地出了密道。
许明意抬脚踢倒了一旁的木桶,内里筹办好的松油顿时在脚下铺展开。
他晓得了……!
阿珠的声音微微发颤,许明意没有去看,也听得出她是哭了。
一只秃鹫在起火的房屋前低飞着,收回的叫声好似哀鸣。回旋了半晌后,竟试图冲向火中。
因吴家满门惨死之事,燕军士气高涨暴怒,前后不过三日就攻陷了都城。
“不,昭昭,那不是我。”占云竹唇边溢出一丝苦笑,“那是我父亲所为,待我晓得时,已经来不及了……但他已经得了应有的报应,三年前,他已经死了,都城距扬州不过两百里,你该当传闻了啊。”
“我若也留下的话,只怕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燕王雄师已攻陷了灵璧,旬日必能到达扬州――
“本来昭昭当真想杀我。”
“好。”
看着被丢在身边的明黄绢帛和笔墨,天子浑身颤抖,癫狂地笑了起来:“妄图……朕不成能写!更不成能拟退位圣旨……你们父子只能做乱臣贼子!”
占云竹此时才踏入堂中,且命侍从从内里关上了门。
“你是要出去送命,替我引开那些人!”
等在密道入口的阿珠朝她跪了下去。
许明意站起家来。
“昭昭,你――”
她面色安静地取出火折子掷到地上,咬破牙后藏好的毒药,轰地一声,火势便伸展开来。
堂中坐着的许明意放下了茶碗,眼底一派冷然。
别院外守着的兵士也涌了出去。
姿容无双,身上的雪青色衣裙染了血的女子呈现在世人视野当中,而她手中提着一物――
占云竹看着她,语气和顺和缓,眼神尽是朴拙与惭愧,说出口的话却尽显循循善诱:“昭昭,将吴然交给我,我带你回都城。”
年青男人突入养心殿内,疏忽着群臣和内监的高呼喝止,一手将病倒在龙榻上的天子提起,拖拽了出来,重重地抛在外殿御阶前。
她不能拿吴家独一的先人来冒险。
他想摆脱,却如何也挣不开,急得眼泪直流。
她许家将门出身,即便要死,也要有庄严地死去。
“将人带回虎帐医治!”
不过……
血海深仇。
阿珠自幼服侍在她身边,二十余年,许明意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哭。
“你只知我自幼懂些拳脚工夫,故而到处防备着。倒是不知,我这些年还学了些别的能够用来杀人的本领吧?”
男人行动敏捷,将身上还燃着火的许明意打横抱起,一旁的侍从已眼疾手快从一旁的水缸里取了水来,及时地泼向二人。
一早将他带至此处,说是要给他看甚么宝贝――成果他前脚刚出去,就被她部下的丫环阿珠给绑住了手脚!
更何况,这于她而言,也是等了好久的一个机遇――
他已有力再去钳制许明意,惊惧地后退数步,想要唤人出去,却惊觉几近已经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