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洗去了面上粉脂,暴露本来莹白洁净的一张脸,谢无恙眼中现出笑意,对一众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吧,阿葵留下奉养便可。”
“好,我晓得了。”许明意抱着只石榴红软枕在身前,心中莫名就安宁很多,像是被这暄软的枕头填满了。
“……路程有些长,不必端坐着,轿中备了软枕与薄毯。”
她半借着那道力量起家,回身。
另一只手,则伸到了她的面前。
两个月……
其语毕,许明意便见轿帘轻一闲逛,随后,便一只苗条大手将轿帘打起。
他与父亲待昭昭的豪情虽不分深浅,可常凡人年纪越大,便越是轻易将更多的心神依托在孩子身上。
轿帘落下,再次跟着一声内官高唱“起轿——”,轿身便被缓缓抬起。
而后便是结发之礼。
新人牵着红绸,在执事女官的伴随下出了熹园。
许明意端坐于内殿喜床之上,想着吴恙同她说过的话——他说在太子府的居院中,叫人搭了好些蔷薇花架,待两月后,恰是花开之季,正适合归去。
到底是江太傅笑着道:“王爷一片心疼长辈之心实乃日月可鉴,殿下既有此诚恳,亦是出于真敬爱重将来太子妃……此中情义,虽有分歧,倒是殊途同归。公然,这必定就是要做一家人的嘛!”
许明意听得有些想笑。
“是。”内官垂首,双手高高奉上。
爆仗声响之下,锣鼓乐声显出几分喧闹喧闹。
一贯威风八面,战无不堪的许将军,怕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以如此模样示人。
二人换下烦琐沉重的喜袍,许明意卸下那凤冠以后,便被几名宫娥扶去了浴房。
迎亲步队出了庆云坊,围观百姓不减反增。
候在月洞门外的一众官员,随新人去往了前院正堂。
此时,轿外正值日落之际,霞光漫天,绯丽旖旎地染红了半边天涯。亦将整座朱墙琉瓦砌成的皇城,都覆盖在了这极尽残暴的暮色之下。
许明意闻言下认识地看向摆布,公然如他所言。
她没有踌躇,将本身的右手缓缓放在了他的手中。
他接过,轻抿一口,再奉向她。
掌事女官扶着许明意来至小几前,抬手与谢无恙劈面见礼罢,二人便相对跪坐在软垫之上。
许明意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膜拜聆听祖父与父母训言。
莫名挨了一记眼刀的许昀冷静闭上了嘴。
最后一拜,乃是交拜之礼。
跟着内官的一声高唱,四下有礼乐声起,在这乐声当中,她缓缓跨出了堂门,真红金线织绣裙幅悄悄扫过朱漆门槛。
许明意再接过,一饮而尽。
跟着一声高唱,许明意手捧财宝施礼罢,在众女官的拥簇下乘彩舆,往福隆宫而去。
徐氏等人将人送至院外。
“父亲,昭昭出门的时候要到了。”许昀在旁轻声提示道。
太后娘娘虽是大庆最高贵的女子,却也是吴恙的祖母。
那晚,吴恙同她提及结婚之事时,便曾说过——虽为皇室,却胜在家中人丁简朴,必不会有零碎纷争之事,请她务必放心。
内官手捧朱盘酒馔而入。
内官谨慎谨慎地剪下二人各一缕乌发。
在无数道目光的谛视之下,在无数声或客气阿谀、或俭朴简朴、或热忱殷切的庆祝声中,许明意上了喜轿。
如此之下,她纵想保持住那点儿严峻之情也是不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