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户在武国律法里规定,与地主是雇佣干系,一方出田,一方交粮,严格提及来,真称不上主仆,只不过农夫本性里,天生的谨小慎微,对待地主老是难以直起腰身,光阴久了,地主竟然也就真把耕户当下人对待了。
张嫂子笑道,“前年佃了两亩,本年没有再佃。”
张嫂子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在铺子里忙,你大哥凌晨做豆腐,白日做农活,恐怕没有多余力量佃水田了。”
瑞雪低头持续包饺子,笑道,“那你家本年还筹算佃几亩水田种?”
张嫂子一边把他们往内里迎,一边笑道,“张老爷朱紫事忙,不认得奴家也是应当,奴家是云家村人,客岁曾佃过老爷家的水田。交租子的时候,有幸见过老爷一面。”
“托老爷的福,收成还好。”
瑞雪笑道,“去吧,不过他问何事,都别答的太细心。手也别洗了,免得他觉得你多安逸。”
“佃了几亩水田啊?”
瑞雪本来要进北屋送茶水,听得张老爷说话声音锋利,有些与寺人类似,猎奇之下就听了听,成果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张老爷可真是好厚的脸皮,一亩水田只少收两升稻子,亏他说话那口气还好似割肉般舍不得。
张嫂子也笑道,“多谢张老爷慷慨,不过,奴家与夫主都有活计要做,只自家的三亩旱地,恐怕另有些忙不过来,就不佃老爷的水田了。”
“好吧。”车里老爷应了,马车掉头,不到半晌就到了河边居门口,正巧栓子出来倒水,见到有客上门就回身喊道,“婶子有客来了。”
“恩德?”张嫂子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据实说道,“没有,此人是城里的张老爷,你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们村外的水田就是被他买去的,我们家客岁曾佃过二亩,交租时见过一面。”
张嫂子一听张老爷让她出来服侍,眉头也皱了起来,张着尽是面粉的手,有些难堪的说道,“要不,我出来看看?”
瑞雪返来见张嫂子在包饺子,微微一笑,站在她中间擀面皮儿,提及哪日进城,购置年货的事。
灵风城通往船埠的青石官道上,远远行来一辆松木小马车,雕花的窗子,垂着青色棉布帘,四四方方的车顶覆了丰富的油毡,车前两扇小小的木门则糊了微黄的棉纸。
张嫂子也不觉有何不当,引了他们出来南面第一间,忙着端茶送水,非常恭敬殷勤。
石头进屋,把细瓷茶壶放到桌上,笑嘻嘻说道,“客人请喝茶,内里天寒,不知客长可要点些热乎吃食?”
石头嘿嘿一笑,行了礼就开门跑出去了。
张老爷微微皱了眉头,本年没有再佃?那就是说,她们一家现在不是他的耕户了,那如果想从她口中问出这铺子的秘闻,恐怕就有些不轻易了。
张老爷明显不熟谙张嫂子,有些迷惑的看向小管事,可惜小管事也不认得张嫂子,只得问道,“这位嫂子曾在那里见过我们老爷一面啊?”
此时石头这般好似不知情的一问,倒把张老爷问得哽住了,那小管事怎会放过这奉迎的机遇,立即开口斥责道,“你这小二儿过分量话,让你唤人,你唤来就是。”
小管事狠狠瞪了张嫂子一眼,赶松散到跟前赔笑着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