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转过脸,腐败的光影里,我瞧见了他一眼的忧思。我忙忙正色道:“哥哥如何了?有甚么苦衷么?”
官差道一声:“起来吧!”
赵姨娘笑吟吟地看着我道:“别急,别急,咱娘儿俩也说说话罢,你不日就要进宫去,我自比不得你娘亲,或许还可进宫去看你,今后要再见着你也总不能的。”
听闻如是,我已慌神起来,兵戈凶恶万分,又是北地极苦寒之地。爹爹和娘亲膝下只要哥哥一个男儿,如此,他们二老如何能放心坐守家中。
我最是烦心这些琐事,兼着听得“进宫”二字更加惹起愁绪,只闷闷道:“你做主便是了,这会儿我要看看素兮和若兮去。”
素兮与赵姨娘住在府中西侧的映日阁内。阁子虽小,但景色也算是新奇。此时,我由着步子走进阁子来,只见赵姨娘正弯着身子在天井里拾掇一盘三角梅。
若兮那里听得懂这些,只一味往我怀里钻,两只粉嫩嫩,肉嘟嘟,软绵绵的小手儿搂着我的脖颈,惹得我颈脖里直痒痒。我将她放在地上,望着她懵懂而欢乐的眼睛,不觉又心伤起来。若兮还如许小,如许小,小得连离别的哀痛都还全然不知。许是我厚重的眼神让她感觉陌生,她抬起轻巧双眸望着我道:“长姐如何了,长姐不喜好若儿了么?”
“玄月初二,辰时么?”我自顾自沉吟着。
若兮是我最小的mm,现下还不满八岁。小女人生得粉雕玉琢般敬爱,常日里除了和小丫环采花扑蝶玩以外,只在闺阁里学着操琴画画。若兮性子最像我,长得也只比我小一圈罢了。
哥哥神伤道:“上面有旨意,虎帐明日拔地北上,我也要去了。”
素兮显得有些内疚,假装抚着双鬓,把我的手生生摔下了,道:“姐姐不日就要进宫去做皇妃了,竟偶然候和mm闲谈?”
午膳过后,我正歪在房里贵妃榻上小憩。只听念奴着仓猝慌地出去嚷道:“蜜斯起来了,快到前堂去,老爷和夫人叫呢。”
薄家女儿里我是最大的,对两个mm我皆是宠嬖得紧。但素兮毕竟与我隔了一层,兼着府中主子也多数是察言观色之人,爹爹并不甚宠嬖赵姨娘,如此,母女俩在人前人后自比不得娘亲和我们姊妹风景。是以,不管我如何靠近素兮,我们姐妹之间总归只是貌似神离。现在,拜别期近,血浓于水,心中竟也是万般不舍的。
我心中掠过一丝疼痛,好好的姐妹竟变得这般生分起来。我哽着喉头道:“二妹竟瞎扯,刚当选就做皇妃么?只怕今后连宫女都不如也未可知的。倒是我们姐妹竟要生分了,眼瞧着我就要离了你们而去,你也不想着和我说说梯己话么?”
想着这统统,我不觉鼻翼酸楚起来,晶莹泪珠自脸庞逆流下来,抽泣着道:“如此,可如何是好呢,明日里,我也要进宫去了。爹爹和娘亲……。”话至此处,我再不能出口了。
我挽过她的手向房里而去,进得内室,我们相对坐着。素兮悠悠道:“姐姐有甚么话能够说了。”
我的心跟着锣鼓声“咚咚”地乱跳着,口中沉吟道:“莫不是……。”
念奴早已喜形于色,笑着道:“是了,府衙里来人了,说是圣旨下来了,玄月初二是个黄道谷旦,当选蜜斯于辰时进宫。”
我走上前去,悄悄唤了声:“姨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