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信笺封好,在信封上端方五个字“萧公子亲启”。想着,明日夙起,交给娘亲,说了然若这一个月内有叫萧煦的男人前来,便将之交与他,也就罢了。
婶母刮着我的鼻子道:“看看我们婉儿这张猴儿嘴儿,真真是抹了蜜呢。”
念奴上前一把搂住我,欢乐起来,道:“奴婢情愿极了。奴婢就知还是蜜斯最疼奴婢了,蜜斯放心,奴婢必然誓死跟着蜜斯,毫不离蜜斯半步。”
一时里,爹爹和娘亲晓得我和哥哥明日都要拜别,不觉又增加了哀痛。娘亲搂过我和哥哥的身子,放声哭起来。
娘亲接着说:“念奴自小跟着你,对你也是无微不至,带她去,我也放心。”我颌首。
想到这些,我又泪眼盈盈地举杯向着叔父道:“婉儿不在,爹爹和娘亲就交给叔父了,爹爹肺疾已有多年,还望叔父常日里督着他好生保养才是。”
晚膳筹办得齐备又丰厚,因着我的当选,一家人围着一会儿欢畅,一会儿想着我的拜别,又不由添了愁绪。
我自袖袋里取出了那块玉佩,莹润的羊脂玉质地在灯光下晶莹剔透。我细细抚着玉上飞鹰的形状,雄浑的翅膀,坚固的骨骼,锋利的双爪,气度崇高,仪貌堂堂。鹰是微弱而灵敏的,同时,鹰又是艰苦而磨难的。只要颠末无数暴风雨雪的磨炼,鹰才会有凌云之志,王者之风,才有才气傲视群雄,成为天空的霸主。这只鹰是他的,这个佩带着如许一只鹰的男人,会是个甚么人呢?
她由着我入迷,只是将明日一应要带出来的东西又细细清算了来。
写下这几个字,顿时又觉不知从何提及。到得最后,只留下几行清婉的簪花小楷:“公子恩典,小女子铭记在心。与公子突然一遇,好似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现在,小女子不得不拜别,正所谓宫门一入深似海,今后萧郎是路人。小女子妄自猜想,公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他日定能展凌云之志。故,公子不必挂念小女子,当好自保重为要”。落款只淡淡写着“薄婉兮,元昭三年玄月月朔。”
爹爹和娘亲絮絮地又叮嘱了我和哥哥很多话。夜已深沉,我才和哥哥从他们房里出来,各自回屋而去。
我一面神思恍忽起来,一面又想起了他说的“一个月内必来见你”的话。想着,明日,我就要进宫而去,他来了,也再不得相见。一时心中又哀思起来。
我恍恍忽惚地自妆台坐下,从抽屉中取出一叠浣花笺,脑海里尽是那日的景象,想着他说过的各种话语,不觉有千言万语涌上心来。我握着芊芊楷笔工致地写着:“萧公子见字如吾”。
不一会儿,只听一小厮来报说,二叔父和婶母来了。我们正要迎出去,只见叔父和婶母款款走过来。我吃紧上前,挽过婶母的手臂,打趣道:“几日不见,婶母又标致很多了呢。”
念奴早已等在我的内室里。她一贯是个能睡的,常日里,晚膳过后总嚷嚷困了,催着我早些上床。只是,本日,已是半夜将至,她并未睡去,只冷静地在我房里清算衣物。此时,见我出去,她缓缓地走过来,我瞧见她眼圈微红,睫毛一片潮湿。我悄悄地说:“你如何啦?你哭过了。”
我沉沉隧道:“我想带念奴去。”
娘亲拉过我们兄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婉儿明日一大早就要进宫去了,虽说爹爹和我舍不得,但我们毕竟是有福分的,多少人恋慕还恋慕不过来呢。娘亲对你无甚要求,只求你此后凡事谨慎,千万保全本身就好。”说着,又问道:“明日进宫,你想带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