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练刀刚好是大暑。
冬去春来,大雁北归。这一年,我已经十八岁。
“徒儿啊,你力量大,不下山去捞个天下十大妙手铛铛就太可惜了。五花马、令媛裘,光宗耀祖,多气度!”
观主是“古墓观”第三十四代传人吴金花。徒弟常言道,古墓观和我全真教大有干系,两家本是一家,是以也是世代交好。我常听别的道观的老羽士说,吴金花年青时但是个大美人,皮肤白净,面若桃花,实有武林第一“小金花”之称。
徒弟抬脚还要再踢,我已经嗖一下跑远了。
这一练就是十二年。徒弟没有给我购置练武的衣裳,我便始终光膀子练刀,这些年来,是越来越黑了,可刀法,远未入流。
这一日,正值清秋。
“不去!”
“这个……嗯……阿谁,很多女子还是很招人喜好的,你下山去了天然就会晓得。”
徒弟不想我一辈子跟着他在这山上碌碌有为,晓得我爱看书,常常神驰书中的天下。本年夏天,便偷偷从山下带返来了几本侠客条记小说,我才晓得阿谁实实在在的江湖,不由更加神驰起来。
“不去。”
吃完了饭,我又在四周转悠了一圈,傍晚时分,青牛和我打着饱隔,才回到了重阳宫中。
初练刀的五年里,徒弟还是没有传授我高深玄奥的招法,只是让我反复四个古板行动,突刺,竖劈,斜斩,回掠。刺一千,斩一千,劈两千,掠两千。
徒弟也有难处。
本日是我的生辰,实在前几日我就已经晓得,过了本日就该下山了。
可武功再高,在这荒山当中的道观里,倒是一点用也没有。
可不知为何,香客们避之唯恐不及,然后拿一种非常的目光打量着我们,那种目光很难描述,就好象是看到了一头闯进蓬莱瑶池的野猪。
我挠了挠被他踹中的肩膀,一脸无辜道:“山上庙中新搬来了座大钟,每日凌晨和尚总要敲钟十下,我就看它如何停下。这几日日日看,就悟得了这个事理。”
白露秋分寒露后是霜降。
那几日,他把生了锈的大刀磨了又磨,见有香客来访,直大喝一声,舞的虎虎生风。
师父武功很好,全真教的刀法练的炉火纯青,师祖曾评说当今武林,说能在师父部下走过五十招的人不出十人。我却不信,一脸鄙陋的徒弟如何看也不像是个妙手。直到有一次,有一名妙手也不知怎地,传闻了他的技艺,便上山来向他应战,他没法遁藏只得迎战。
因而,独一的几个“慧眼识珠”的门徒也走了。
青牛在这终南山上有吃不完的青草。而我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倒骑青牛,去寻吃食,手中却拿了一本禁书,贴上了《品德经》的封皮,看得津津有味。这终南山上的小羽士们遇着了我,明面上总要喊几句师叔祖。道家重传承,全真教固然人丁薄弱,但创教时候久,天然辈分就高。我都笑着一一点头,瞥见不扎眼的中年羽士,也会摸着他的头说上一句:“小师侄,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偶尔也有一两名香客想学习花拳绣腿,好去山下吹牛的,便也想跟了徒弟学艺。只因徒弟免费公道,他们好节流些银钱。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徒弟姓“段”的原因,现在这套刀法,十招有九招内里倒是有个“断”字,像甚么断断续续、断章取义、断壁残垣、断子绝孙、断雁孤鸿、断缣寸纸、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