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嘻嘻一笑,伸手朝南边一指,“乱世当中,天下布武,随便一个军阀提兵上洛,君为臣纲的缸就会被砸个稀烂。冒顿单于鸣镝弑父,一统匈奴,雄霸草原,若其以父为纲,倒真是汉地幸事了。这类笼中养虎,使后代不得屈伸的缸,应当予草原诸部送去,而不是留于自家。至于夫为妻纲,马大师有没问过女娲娘娘?”
“一父的那点见地,如何比得上你我兄弟的见地,我等兄弟的这点见地,如何比得上千万人的见地?”
李轩不觉得意的一摆手,笑呵呵道,“让贫寒老父富起来,是不是孝?让劳累的老母亲保养天年,是不是孝?爹娘辛苦哺育后代,后代孝敬父母,天经地义。
刘备心中是非常感激自家小弟的,他一向把李轩看作士族门阀偷跑出来的后辈,教他的就是如何牧羊,如何不被人牧的学问。
因为小弟没有安然感,却又有自知之明,晓得随时能够被人干掉。
张飞正啃的满嘴流油,闻声手一抹嘴,打了个饱嗝,猎奇问:“这又是小弟的皋牢民气之术?”
人若看不见曾子,燕昭王,吕不韦,田横等一个个活生生的信义,不信人间有信义,又如何会去学做信义之事,忠义之人?
且北盟就是小弟一手拉起来的,如果真想做盟主,又何必故作谦让。
“何谓孝?”
物质毕竟要感化于精力,代价来源于认同,黄金珠玉若不被认同,又与土石何异?
刘备沉默不语。
“大哥会醉的。”
刘备无法的牵出个苦笑,又慎重的点了点头,“大哥尽量多与士卒同举杯,多一个,是一个。”
凡人眼中,刘备织席贩履,辛苦非常。
可爹娘辛苦种田半世,小儿却无躬耕之心,偏有行贾之天赋,莫非随父母之意,躬耕于田亩,老于黄土,与父母一样贫寒一世,才是孝?
李轩指着关羽,张飞,至心道,“若无二姐,三哥依恃,小弟是绝对不会出来与人见仗的。再多的兵马,再大的上风,我都不。
李轩轻声道,“我心若邪,我行若正,我是恰是邪,论行论心?我若不是为皋牢民气行此举,此举却皋牢了民气,看在大家眼中,解读定然分歧,我又岂能为别人的目光而活?”
李轩感受关羽说的很有事理,扭头看向刘备,“大哥,今后咱迎新兵,送老兵,碰到士卒伤残,临战送亡,我感受大哥应当跟士卒喝一个。哪怕与一卒劈面举杯,小抿一口。若士卒大家皆知为谁而死,大家皆与尽忠之人面劈面喝过一杯,想必这一杯的忠义喝下去,会刻骨铭心。”
人是被情感安排的植物,向来不被物质所安排。
燃烛之光,便如立德,有了曾子杀猪,话不欺孺。有了燕王令媛马骨,吕不韦城门悬书,信之德被人立下了,才有人会信,人间有信。
如果刘备还处于原环境当中,还在织席贩履,奉养老母,享用村夫奖饰。以李轩如此之反动,割席断交,割袍断义,都是自但是然的。
立德之重,便如那根烛,且自燃烧,不消说教,瞥见烛光的人,自会瞥见。
“二姐倒是提示我了。”
“小弟之意,似是立德。”
他曾数让盟主之位,可他看的出来,自家小弟是真无替他做大头子标兴趣,与田畴一样,是真没兴趣,不是故作谦让。
“半真半假,半术半道,这不是皋牢民气之术,这是为士卒的心中点一盏灯,或其心被这盏灯照亮,或其身被这盏灯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