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辞朝出城,令胡遵为前锋,引前部兵先到辽东下寨。哨马飞报公孙渊。渊令卑衍,杨祚分八万兵屯于辽隧,围堑二十余里,环抱鹿角,甚是周到。胡遵令人报知司马懿。懿笑曰:“贼不与我战,欲老我兵耳。我料贼众大半在此,其巢穴空虚,不若弃却此处,径奔襄平;贼必往救,却于半途击之,必获全功。”因而勒兵从巷子向襄平进发。
公孙渊在城中粮尽,皆宰牛马为食。大家痛恨,各无守心,欲斩渊首,献城归降。渊闻之,甚是惊忧,慌令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往魏寨请降。二人自城上系下,来告司马懿曰:“请太尉退二十里,我君臣自来投降。”懿大怒曰:“公孙渊何不自来?殊为在理!”
叱军人推出斩之,将首级付与从人。从人回报,公孙渊大惊,又遣侍中卫演来到魏营。司马懿升帐,聚众将立于两边。演膝行而进,跪于帐下,告曰:“愿太尉息雷霆之怒。不日先送世子公孙修为质当,然后君臣自缚来降。”懿曰:“军事大抵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耳!何必送子为质当?”叱卫演回报公孙渊,演捧首鼠窜而去。
时价秋雨连缀,一月不止,高山水深三尺,运粮船自辽河口直至襄平城下。魏兵皆在水中,行坐不安。左都督裴景入帐告曰:“雨水不住,营中泥泞,军不成停,请移于前面山上。”懿怒曰:“捉公孙渊只在朝夕,安可移营?如有再言移营者斩!”裴景喏喏而退。少顷,右都督仇连又来告曰:“军土苦水,乞太尉移营高处。”懿大怒曰:“吾军令已发,汝何敢故违!”即命推出斩之,悬首于辕门外。因而军心震慑。
因而司马懿遣人赴洛阳催粮。魏主曹睿设朝,群臣皆奏曰:“克日秋雨连缀,一月不止,人马颓废,可召回司马懿,临时罢兵。”睿曰:“司马太尉善能用兵,临危制变,多有良谋,捉公孙渊计日而待。卿等何必忧也?”遂不听群臣之谏,令人运粮解至司马懿军前。
我今放开一条路,不断彼之樵牧,是容彼自走也。“陈群佩服。
边官报知魏主曹睿。睿大惊,乃召司马懿入朝计议。懿奏曰:“臣手上马步官军四万,足可破贼。”睿曰:“卿兵少路远,恐难光复。”懿曰:“兵不在多,在能设奇用智耳。臣托陛下洪福,必擒公孙渊以献陛下。”睿曰:“卿料公孙渊作何行动?”懿曰:“渊若弃城预走,是上计也;守辽东拒雄师,是入彀也;坐守襄平,是为下计,必被臣所擒矣。”睿曰:“此去来去几时?”懿曰:“四千里之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歇息六旬日,约莫一年足矣。”睿曰:“倘吴、蜀犯境,如之何如?”懿曰:“臣已定下守御之策,陛下勿忧。”睿大喜,即命司马懿发兵征讨公孙渊。
懿在寨中,又过数日,雨止晴和。是夜,懿出帐外,仰观天文,忽见一星,其大如斗,流光数丈,自首山东北,坠于襄平东南。各营将士,无不惶恐。懿见之大喜,乃谓众将曰:“五日以后,星落处必斩公孙渊矣。来日可并力攻城。”众将得令,次日侵晨,引兵四周围合,筑土山,掘隧道,立炮架,装云梯,日夜攻打不息,箭如急雨,射入城去。
懿令南寨人马暂退二十里,纵城内军民出城樵采柴薪,牧放牛马。司马陈群问曰:“前太尉攻上庸之时,兵分八路,八日赶至城下,遂活捉孟达而成大功;今带甲四万,数千里而来,不令攻打城池,却使久居泥泞当中,又纵贼众樵牧。某实不知太尉是何主张?”懿笑曰:“公不知兵法耶?昔孟达粮多兵少,我粮少兵多,故不成不速战;出其不料,俄然攻之,方可取胜。今辽兵多,我兵少,贼饥我饱,何必力攻?合法任彼自走,然后乘机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