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出城门,只见一人在马前长揖曰:“公所骑马,不成乘也。”玄德视之,乃荆州幕宾伊籍,字机伯,山阳人也。玄德忙上马问之。籍曰:“昨闻蒯异度对刘荆州云:此马名的卢,乘则妨主。是以还公。公岂可复乘之?”玄德曰:“深感先生见爱。凡是人死生有命,岂马所能妨哉!”籍服其高见,自此常与玄德来往。玄德自到新野,军民皆喜,政治一新。
遂与赵云本日赴襄阳。蔡瑁出郭驱逐,意甚谦谨。随后刘琦、刘琮二子,引一班文武官僚出迎。玄德见二公子俱在,并不疑忌。是日请玄德于馆舍暂歇。赵云引三百军环绕庇护。
蔡瑁告其姊蔡夫人曰:“刘备遣三将居外,而自居荆州,久必为患。”蔡夫人乃夜对刘表曰:“我闻荆州人多与刘备来往,不成不防之。今容其居住城中,无益,不若遣使他往。”表曰:“玄德仁人也。”蔡氏曰:“只恐别人不似汝心。”表沉吟不答。次日出城,见玄德所乘之马极骏,问之,知是张武之马,表奖饰不已。玄德遂将此马送与刘表。表大喜,骑回城中。蒯越见而问之。表曰:“此玄德所送也。”越曰:“昔先兄蒯良,最善相马;越亦颇晓。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张武为此马而亡。主公不成乘之。”表听其言。次日请玄德饮宴,因言曰:“昨承惠良马,深感厚意。但贤弟不时征进,能够用之。敬当归还。”玄德起谢。表又曰:“贤弟久居其间,恐废武事。襄阳属邑新野县,很有赋税。弟可引本部军马于本县屯扎,何如?”玄德领诺。次日,谢别刘表,引本部军马径往新野。
玄德方将前项事诉与诸人。云长曰:“兄自狐疑语失。刘荆州并无嗔责之意。外人之言,未可轻信。襄阳离此不远,若不去,则荆州反生疑矣。”玄德曰:“云长之言是也。”张飞曰:“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不如休去。”赵云曰:“某将马步军三百人同往,可保主公无事。”玄德曰:“如此甚好。”
却说玄德自到荆州,刘表待之甚厚。一日,正相聚喝酒,忽报降将张武、陈孙在江夏掳掠群众,同谋造反。表惊曰:“二贼又反,为祸不小!”玄德曰:“不须兄长忧愁,备请往讨之。”表大喜,即点三万军,与玄德前去。玄德领命即行,不一日,来到江夏。张武、陈孙引兵来迎。玄德与关、张、赵云出马在门旗下,瞥见张武所骑之马,极其雄骏。玄德曰:“此必千里马也。”言未毕,赵云挺枪而出,径冲彼阵。张武纵马来迎,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顺手扯住辔头,牵马回阵。陈孙见了,随赶来夺。张飞大喝一声,挺矛直出,将陈孙刺死。众皆崩溃。玄德招安余党,平复江夏诸县,班师而回。表出郭驱逐入城,设席庆功。酒至半酣,表曰:“吾弟如此雄才,荆州有倚赖也。但忧南越不时来寇,张鲁、孙权皆足为虑。”玄德曰:“弟有三将,足可委用:使张飞巡南越之境;云长拒固子城,以镇张鲁;赵云拒三江,以当孙权。何足虑哉?”表喜,欲从其言。
越曰:“可使文聘、王威二人另设一席于外厅,以待武将。先请住赵云,然后可行事。”瑁从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