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不得心慈手软之辈,但对于这么个半大的女孩,平素用惯的手腕倒是一点也使不上来。万般无法之下,他只得坐回长官,手指轻扣案几,冷静思虑对策。
“那是天然!”
就在此时,忽闻背后传来一声低喝:
姜维却伸手一指关银屏方向,打断道:“那人不是军中之人,如何呈现于此?”
顿了一顿,又道:“念你初犯,且并忘我心,着你自去霍记室(霍弋)处领军棍十计,觉得惩戒。”
张望了一阵,四周游走监督的伙夫长发觉主将到来,仓猝小跑着抵近,抱拳道:“小人见过将军!”
姜维没好气道:“那你筹办起个甚么名?牢记,回到成都之前,银屏这个本名万不成流露。”
这匹马儿恰是他客岁出使西海,与白虎文比试技艺后赢来的大宛幼马,回蜀中后赠送关银屏,以安慰她落空关羽和赤兔之情。
伙夫长听得面色惨白,大汗淋漓而下,好半晌,终究佩服道:“将军经验得是,小人…小人愿受科罚。”
姜维点了点头,自床榻后取出一条精光闪闪的鞭索,递于关银屏,同时道:“此鞭索乃是我自西凉胡人处赢来的,是由牦牛皮筋所制,软硬适中,中间镶嵌有金刚石碎粒,最是锋利,颇是件宝贝。我不善使索,本日便将此物赠你防身吧。”
只见关银屏伸直着脑袋,面色通红,忽吐了吐舌头,装出一副不幸兮兮的模样,灵巧道:“银屏……银屏见过三哥。”
关银屏接过,细细抚玩一阵,面上已是笑靥如花:“这条鞭索非常趁手,小妹谢过三哥!”
“关银屏……关平……真是风趣。”
关银屏应了一声,忽一拍腰间的鞭索,眉眼上挑,很有些小对劲道:“既蒙三哥赠送宝贝,自本日起,我便是平南将军帐下一员保护,大号关索是也!”
听到姜维这般体贴于她,关银屏倏忽破涕为笑,展颜道:“只消待在三哥身边,我只觉便是有天大的难处,也算不得甚么。”
他只道主将是来催饭的,忙解释道:“因要筹办俘虏的饭食,故而本日稍晚一一些,不过再等半晌就好……”
关银屏似一只吃惊的小猫,伸直着身子,不幸兮兮道:“二兄每日留我在家中管束,一会儿不准这个,一会儿不准阿谁,这般日子太也难捱,我这才想着出门玩玩。”
见她这副惫懒模样,姜维只得无法点头。
姜维伸手打断道:“汝既不知罪在哪儿,便由本将来奉告你……工匠营虽临时编入军中,但毕竟非军中之人,汝私行留用外人,此罪一也;再者,本将三令五申,军中高低同甘共苦,一视同仁,汝却派报酬本将私开小灶,此罪二也。本将当然感激汝之情意,但军令严明,谁也不得冒犯,汝可明白了么?”
她眼下正伏于案板前谨慎翼翼地包裹着饭团。
按着他的假想,原是要派人将关银屏护送回成都的,但汉军与高定之决斗迫在眉睫,一来路上颇不承平,二则人手实在严峻,这个别例并不铛铛;但若任由关银屏滞留军中工匠营,于她小我的名声、安危俱有潜伏侵害,思来想去,除了留在本身身边,实在没有更安妥的措置了。
并且大战期近,他每日军务繁忙,确切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兼顾这个小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