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知贰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德衡兄,你我都是胸怀天下之人。须知良田千顷,岂在一亩。但有远志,不在当归也!”
马钧已是变了神采。
“马德衡啊马德衡,比起面前之人,你到底还是显得小家子气实足啊。”
姜维知他所想,也不催促。
而后小卒本欲提早开门放行,却为姜维禁止:“郡中既然定下开门时候,该当遵循而行。我身为本郡中郎,岂能知法犯法?无妨,不过等上一等罢了。”贰内心实则有些忐忑,只恨不早越早出城越好,但他面上却保持着古井不波的模样。倘若提早开城出门被故意人撞见,只怕引发不需求的波澜。
马钧早已背了个小承担在城南等待。只见他眼睛红肿,面色有些不佳,想来是昨夜表情冲动,一宿未眠。
饭罢出门,姜维扶着姜母登上马车,却见母亲蓦地立足,望着老宅怔怔堕泪不止。
姜维面朝马钧,正色道:“维之志向,乃是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为炎汉继绝嗣,为万世开承平!”
待诸事均已筹办安妥,姜母也已起来,右肩背了个承担,看着只简朴清算了金银金饰罢了。因白日要赶路,姜维母子请杨氏、姜文、姜武也是一并用了早点。
此时天下三分,时人皆以为,天下局势在曹魏,也有很多人以为公道却在蜀汉。刘备汉室以后,仁义为先,中道创业,屡战屡败,却永不言弃,终成一代雄主,故很多人对蜀汉均怀有怜悯之心。
马钧也叹道:“天下苦战久…久矣,也…也不知何年何月方…方得始终。”
世人赶了一会儿路,已近中午,日头有些暴虐,不免有些饥乏。姜母怕冲撞到怨灵,不肯到破败的村庄里安息,便找了一个阴凉的林子,泊车憩息。
翌日姜维起了个大早,岂料姜文、姜武两兄弟早早就已起来忙活。那厢杨氏也早已备好干粮净水,眼下正教唆兄弟二人往马车上搬送。
行出十余里路,便进入秦岭山脉西延长段。正值夏季,野花茂草,目之所及,皆是郁郁葱葱的青山,越行到山脉深出,越见千山万壑,重峦叠嶂,青松似海,云雾阵阵,远景近物交叉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美的图景。
他二人走南闯北倒,眼下只是感慨一番,其他四人向来只在冀城四周走动,甚少到外间活动,从不知人间艰巨至此。特别是两位妇道人家,显是受了惊吓,皆蜷在车里,泫然欲泣,再不敢往外看。
见到姜维一行人后,马钧面露恭敬之色,趋步上前,别离向姜母和姜维施礼。姜母和姜维也是回过一礼,两边酬酢了两句,马钧便借骑了姜文的大黑,汇入步队中来。
世人各自就位后,姜维骑马,姜文赶车,姜武骑了小黑牵着大黑,一行人即往城南行去。
姜维心道:“母亲在这座宅院里糊口了半世,她虽整日催促我快些上路,实在最为不舍之人也是她......也罢,终有一日,我当以另一种身份,带着母亲重回此地。”
姜维一行人所见,村庄四周尽是山包似的小土堆。原是乱世时死人多了,便用草席一圈,草草一埋便已了事。这还算是好的了,一起上也见有很多白骨,半陷在土里,半露在地上,连个收敛骸骨的人都没有,当真惨痛莫名。
姜维微微点头,这就是家生子的好处了。他又看向马钧,正色道:“德衡兄,我姜氏乃汉室忠良,世受国恩,维此番并非赴长安就值,而是前去蜀地投奔汉中王。回籍祭祖只是维举家分开冀城的幌子。敢问德衡兄,还愿与我同业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