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看那手钏,似是银制,形如一条细蛇,头尾相连,小巧有致。他不觉目光下滑,落到濯清的前胸和细腰上,旋即收住目光,抬眼一笑,答道:“都雅。很合适你。”
“如何了?”
周澈说道:“我知你们焦急,过了彻夜,你们就分头各去,细细刺探。早日查清,早日脱手。”
他走前,没有把箱笼里的竹简案牍铺完,这会儿看去,约莫有人接了手,已经都铺陈结束,整整齐齐地摆列院中,安排时候较长的竹简带些黄色,安排时候短的还保持着翠绿。
周澈答道:“有户口簿、有算簿,有公文,有州郡的号令。近年来的案牍都在此了。”看了看黄忠的拿的这个,又道,“这是三年前的户口簿了。……”
到了乡舍中后,周澈叫孙信从屋里取出五万五千钱,和郭强一块儿给季墨送去,叮咛他俩:“见到季墨后,务必笑容迎人,不成暴露马脚,使他提早警悟。”两人应诺自去。
两人翻身上马,忿忿不高山说道:“这个竖子,欺人太过。”
“不要闹了。小强,那边有羊肉摊,你去买些肉来。阿刚,你看看有卖酒的没,也买些来。小信,你再去那边的菜摊上,选些新奇的冬苋和萝卜买下。”
“我俩给他送钱去,他却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只派了个仓头出来,那仓头不过一个卑贱的家奴,却也倨傲,傲慢看人!鼻子里哼哼唧唧,说些话高高在上,呼来喝去,倒似是我俩的仆人!……,要非主公叮咛我们谨慎,当场便要拔刀,给他都雅!”
周澈和黄忠谈谈说说,立等半晌,邢刚、郭强、孙信分将酒肉菜买来,诸人穿过集市,回到乡舍。
濯清抿嘴笑道:“贱妾见过周君。这厢有礼了!”挽了个万福。她拿动手钏,亮了一亮,问周澈:“周君,你瞧这跳脱都雅么?”
周澈来乡中的这几天发明,就连那些乡中的小吏平时也都衣冠不俗。如果家中婢女穿得差了,不免会被他们瞧不起,而一旦若被“瞧不起”,自就使在人前畏敬不敷,对施政倒霉。民风如此,不得已也。
黄忠谨慎翼翼地不踩到它们,捡了一卷来看,展开来,见最上头从右到左横排三个墨书隶字:“户口簿”。下边是竖排的几行,笔迹较小,最右边一行写道:“户三千二百一十三少前”。他问道:“这是本乡的户口簿么?”
“陈家小娘,真是巧遇。……,买金饰呢?”
邢刚说道:“咦?那不是陈家妾么?”
周澈好言欣喜:“劳你二人受累了。且将肝火忍下,等来日脱手时,这个仓头便交给你们整治。”
卖簪钗和卖蔬菜的两个摊铺挨着,摊前站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濯清个子高,在他们中很显眼。他们四五人簇拥着周澈,分开人群,往那菜摊去。人中有熟谙周澈的,或施礼称呼:“乡长。”或避开让路。濯清听到动静,扭过甚来,对周澈嫣然一笑。
濯清分开铺子,往他身前走了两步,说道:“太贵了,要四百多钱呢!”
孙信恨恨说道:“恨不得明天就灭其族!门轻贱役都如此放肆放肆”
孙信买了手钏、簪钗返来。郭强说道:“还愣着何为?快去追上濯清,把这手钏送给她呀!”孙信不知其意,惊诧道:“送给她?”问周澈,“主公,你这是给她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