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季亮忽视粗心,实在是谁也想不到周澈竟是想要将他家灭族。毕竟说到底,季氏和周澈的冲突只是路上的一次欺诈罢了,并且过后,在季亮闻讯得知后,他一再拿低做小,又是报歉、又是送钱,不管换了谁,恐怕都会感觉他的“诚意”已然充足。
“按你这么说,此案是证据确实了?”
周澈默许。
有那一等有眼色的来宾,见他兴趣颇好,便凑趣说道:“小人等笨拙,却还不明白,大胆请家主批讲一二?”
陈松那里肯信他!紧紧盯着他,说道:“妖言之罪,一人犯法,禁至三属,动辄连累上百,乃至数千人……,周君,你既知此罪之重,那么你可有确实的证据?”
听了他这句话,周澈想道:“公然,陈松不信赖季氏有‘妖言’之罪,听其话中意义,首要还是看这份文牍上的罪行是否失实,如果失实,便族季氏。”固然陈松不信季氏有“妖言”之罪,但周澈却也并不担忧,因为这份文牍上的罪行,每一条都是真的。
周澈问道:“那么?”
在给周澈送去了五块金饼后,季亮自发得看破了周澈的意义,对摆布说道:“周君出身王谢,族氏显赫,贵重州郡,以他的家声来讲,别说在县中,便是在郡里做个百石吏也是绰绰不足的,却偏来我们乡里,先当了个斗食亭部,又做有秩乡长。诚恳说,我本来感觉古怪,想不通他是为甚么的,但明天我总算明白了!”
来宾大拍马屁,说道:“家主说得对,家主说得对!是这个事理。”
合座来宾,跪坐席上,都齐声感喟,说道:“民不易,官亦不易!”
“这就是明天季家给下吏送来的东西。陈君,请你试想,若不是心中有鬼,季家又岂会肯用这五块金饼来换吴庸一人?吴庸只是他家的一个来宾罢了,那里能值这五金之钱!”
这些罪行不是一小我犯下的,每条罪行前都有一小我名,即犯法之人,厥后是其罪名,再后边是苦主的名字。大抵算下来,牵涉到了季氏族中的二十多人。——也幸亏姜枫、南凌等皆为本乡轻侠,寒暄遍及,人脉很广,才气够在短短几天内汇集到这么多的罪证。
陈松沉吟不语。
周澈心中一动,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想道:“‘若这些罪名失实,族其三属也不为错’是甚么意义?莫非?……,莫非他猜出了‘妖言’实在只是诬告?”要知,只凭“妖言”一罪便可令季氏族诛,但是陈松却不提“妖言”,只说如果这些罪名失实,那么族其三属也不为错,很像是在“避实就虚”。
“我来前,县君说,横路亭乃君前任之地。今裴元绍与君前后上书,告密季氏妖言惑众。县君让我问你:告密季氏到底是横路亭的意义,还是你的意义?”没人是傻子,吴庸又不是横路亭的人,却在除夕日在横路被捉,随后不久,周澈就与裴元绍前后上书告密季氏妖言惑众,明摆着的,这此中必有黑幕。
“晓得。”周澈严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