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问道:“你们都说这绢布是被对方抢走的,可有人证?”
周澈心道:“看来这年青人便是唐四之子了,却又为何告状的不是唐四,而是费甲?听这唐四所说,费甲清楚与他有仇,他两个是方才打过一架的啊。怪哉怪哉。”定下心神,不疾不徐、和颜悦色地问道:“我且来问你,这年青人便是你的儿子么?”
“恰是。”
旁听的功曹佐史对金宸皓说道:“不料此案竟有此盘曲。金君,你是田公门下弟子,学的是法律之学,以你看来,此案该如何鉴定?”
四十来岁的此人说道:“回禀乡长,这匹布是小人妻在家织成,筹办拿去集市上卖的,没想到刚才在路上却被此人抢走。”
乡民们前头膜拜了两小我,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三十二三。在他两人之前,地上又放了一匹布。
费甲指着二十出头的那人,说道:“小人要告他不孝虐父!”
这个功曹佐史远远地将车停下,从车高低来,叮咛吏卒皆留在原地,随后和金宸皓徐行前行,察看了一下前头的场景,说道:“周君似在断案?我们不要打搅他,悄悄地到边儿上听一听。”
“如何?你不敢说了?在乡长面前,你敢扯谎扯谎话么?你说实话,头上这包是不是你儿打的?”
“本来如此!”
唐四惶恐之极,说道:“小人头上这包、头上这包……”
在边儿上悄悄听案的阿谁功曹佐史听到此处,蹙眉想道:“这下难办了。虽明知此两人中必有一人言语不实,可一来,在掠取绢布时没有人证,二则在他们携绢出门时也没人看到,三者这绢布又不比牲口、家具,上边没有甚么暗号。这该如何判定谁真谁假呢?”
两人和那乡吏走近,恰好闻声周澈开口问道:“你说这匹绢布是你的,你又说这匹绢是你的。话谁都会说,可证据安在?你们两个如何证明这绢布是你的?”
两人皆道:“小人妻日夜在家织布不辍,左邻右舍皆是人证。”
周澈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又都说此匹绢布乃是由汝妻所织,又可有人证?”
金宸皓忸捏地答道:“不过我只是早几年前在听先生讲课时,听先生提起过。”
“费甲告他殴父,是否失实?他打了你么?”
金宸皓沉吟半晌,想起来了一件事,说道:“我记得董仲舒所作的《春秋决狱》中有一案与此类似。”
“‘君子原心,赦而不诛’?”这个功曹佐史是标准的儒家后辈,对这句话非常附和,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正该如此!”心中想道,“县中有人说周君刻薄好杀,任乡长不满一月便尽灭季氏,――他恐怕是不会同意君子原心的,也不知会不会将这唐四之子赦而不诛?”
乡吏和金宸皓点头称是。
“此案如何?”
唐四答道:“是。”
唐四嗫嗫嚅嚅,说道:“打是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