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摸索地问道:“足下信奉中黄太一?”
从周澈这个位置,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作坊区又分红了三个部分。
最南端都是屋舍,像是室第区,应是供应矿场里的吏、卒、徒住的。室第区外有土墙,墙外种了几排树。树北边是块空位,过了这片空位,就是作坊区了。
孙信奇道:“刚才周君问你那几个刑徒犯了何罪,你说是斗伤人、贼伤人致死。刑徒六百四十人,这么多人,你都熟谙?你都记得他们的罪名?你不是在乱来周君吧?”
铁官长六百石,和县长的品秩不异,铁官丞的品秩则和县丞一样,二百石。周澈拱了拱手,说道:“本使梭巡,例行公事,尚请勿怪。”
孙信驱马紧跟在他的身边,说道:“这才立夏不久,天就这么热了,跟下火似的。再过两个月,比及五六月可该如何办,还不得热死人?”出城没一会儿,他已汗流浃背。
两个炼坊,一天出铁两三吨。这要打形成兵器、铠甲,能打造多少?――不过,一天两三吨,一年就是近千吨,近两百万斤,再换算成汉斤,近四百万斤。只本郡一个郡的铁官一年就能出铁近四百多万斤?要晓得,颍川郡还不算真正的大铁矿。这个数字也太大了。周澈问道:“每天都能出铁这么多?”
贮矿区又分为两个小部分,一部分堆积的都是原矿,堆积成山,一部分是颠末加工的碎矿。二三百个赭衣的刑徒在铁官吏的把守下,正在用铁锤、石砧、石夯诸物,把整块的矿石打碾成碎块。
“只本郡铁官么?本郡铁官两处作坊,加在一起,一年出铁少则五六万,多则十万斤。”
“那几个是以刃斗伤人,那两个髡、钳的一个是不孝,一个是贼伤人致死。”
铁矿场依山临水,坐落在一大片凸起的凹地中,四周被丘陵林木环抱,石墙高大,门禁森严。往北边不远,就是古负黍城。先秦期间,此地是韩、郑交界之地,两国在这里产生过很多次战役。周澈没有直接去矿场,而是驱马到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矿场内的气象。
“对。”
“是沈汛停了铁官的打铁造器?”
肖谦遥指冶铁场的侧劈面,说道:“梭巡请看,哪儿本来就是造器的作坊的,客岁刚被改掉,改成了储存柴炭的库房。”
周澈回过神来,看了眼肖谦,心道:“单从停业来讲,此人像是个妙手。听他说话,似对沈汛亦有不满。我若想将铁官掌控在手中,不能只靠沈纳。”决定好好地拉拢一下此人,笑问道:“那就就教足下,一天能产铁多少?”
他看似是在给沈汛说好话,周澈却从入耳出了不满和酸意。也是,少了打铁这一项,铁官的支出就会减少很多,支出一少,油水一少,天然就侵害到了肖谦的好处。
周澈上马,那吏员长揖施礼:“鄙人肖谦,系本处管事,忝居铁官丞一职,见过梭巡。”
“本来是有的。”
肖谦笑道:“不开矿哪儿来的矿铁?本场近两千人,真用来铸铁的不过八九百人罢了,其他的都是在山中采矿、烧炭。”
“本来那些打铁的工匠呢?”
说话间,诸人已行至冶铁场的外侧,周澈指着炼炉问道:“我刚才在铁官外旁观场区,见本处仿佛只要炼炉,没有打造铁器的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