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县吏较为油滑,岔开话题,笑道:“二君,不要感慨了,还是先去面见县君吧。”
周澈老诚恳实地说道:“买桑、修墙、安抚孤寡诸事,我虽出了点钱,但大部分用度都是乡亭许阳所出。澈不敢掠人之美。”
“君之美意我心领了,但还是那句话:去亭部是我主动要求的,从就任到现在还不满三月,桑苗、备寇诸事都只是刚开了个头,尚没有扫尾,因为清贵的主记之职就将此职舍弃,仓促离职,既非‘义’,也有损贤人的教诲:‘有始者必有终’。……,且待澈将横路管理稳妥,再说此事不迟。”
他说的很诚恳,的确累,但累得欢畅。黄琰为之一笑,说道:“‘百姓若能安康,累亦乐在此中’,说得好!周君在横路不敷三月,而隽誉已多次传入县中。比来我又听闻,周君自家出钱,帮助里民买桑苗、修里墙,安抚孤寡。若天下为吏者皆能如君,何愁百姓不能安康,天下不能承平?”
说话的这个县吏年有四旬了,语气显得有点老气横秋,周澈没活力,恭谨应道:“是。”
“我门下主薄不缺,而主记方才因病告归。君如成心,我虚席以待。”
进了头层院落,站在二院门外,那位有点老气的县吏笑道:“县君自任本县,除君家名流与袁、刘氏贤人外,从不在寓所见客。特别是对本县的吏员们,如有公事,皆在听事堂访问;若为私事,俱闭门不纳,周君可谓是第一个被县君请来住处相见的了!”
“然后呢?王涣又说了甚么?”
“戋戋一亭,十里之地,些微成绩,怎敢当此佳誉?澈家长辈,祖,少卿、宣光公,皆明净谨慎、美质贞亮;澈家平辈,伯若、仲渝,无不英才卓跞、志怀霜雪;澈家长辈,叔达诸人,亦皆沉敏有识、磊落奇才。澈何德何能?不敢当此佳誉!”
“我字皓粼。见过敬忠兄!”
听事堂后是户、法、决、仓、贼等等诸曹办公的处所,又从中穿过,来到后边。
那县吏说道:“周澈君方才弱冠,正如红日东升,就像那青青的园中葵一样,大好的日子在后甲等着呢,何必学垂暮老年,做如此慨叹!”
这个三旬男人便是本县的县令,江夏安陆人,(今湖北安陆)姓黄名琰。
从县衙官寺出来的时候,周澈并不悔怨,倒是代县君送他的那位油滑县吏有点为他遗憾,说道:“县君要拔擢你为门下主记,周君却如何回绝了?我知君有弘愿,横路虽好,只要十里之地,那里能比得上帮手县君,主宰百里之县呢?……,周君,要不你归去再考虑考虑。”
“皓粼兄!客气了。”
黄琰最早那句话本就是摸索他的,此时听他照实相告,更加高兴,笑道:“那乡亭许阳倚仗阳翟黄氏为背景,夙来放肆乡里,恶名传遍县乡。周君任职横路,不到三个月,不但将本亭部管理得井井有条,并且能感化外亭豪强。……,周君可知,现在县人都奖饰你有‘导人向善’的高贵品德!并夸奖你扬了周氏高名!”
“仇季智为蒲亭长时,以德化人,考城令王涣闻其名,署为主薄,当时问他了一句话:‘你在任亭部的时候,听到别人的错误后,不给他定罪,却用德行来感化他,莫非是贫乏像鹰鸇一样的威猛心志么?’……,周君,你晓得仇季智如何答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