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君,家主正在亭中喝酒,要小奴去通报一声么?”
荀贞说是“拜见族中长辈”,他族中的长辈太多了,不成能每家都去,以是只筹算去一下在族中声望最高的荀绲家和亦兄亦师的荀衢家。
“家君前几天带着吾家诸弟去了许县拜访太丘公,至今未归,以是由吾暂看家门。”荀绲的宗子年近四旬,遵循风俗,早就与荀绲分炊别居了。
二次投掷,荀衢提起精力,先急趋快退,舞了几式,随后换了个投法,将剑柄倒握,把剑刃向下,手臂高举,向后仰身,扔了出去。只听“咔嚓”一声,正中竹身。大半个剑刃都刺入了竹中,只剩下个剑柄和小半剑身在外。
从他见到荀衢起,到他现在告别,先是等待、继而击剑、最后喝酒,在荀衢家待了一个多时候,荀衢没问他一句有关亭长的话,而他也没有主动提及半句。
他共有六个儿子,驰名郡中的有三个,别离是三子荀衍、四子荀谌和季子荀彧,也即曾被秦干、刘儒奖饰为州郡英才、一时俊彦的“休若、友若、文若”。荀衍二十多岁,荀谌与荀贞春秋相仿,荀彧最小,刚十八岁。
他声音昂扬,振动竹木,荀贞从入耳出了慷慨悲惨。
他名为荀衢的族弟,但实为荀衢的门生,以是一贯执礼甚严。荀衢挥了挥手,说道:“起来,起来!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总这么拘束无趣!”
上午的阳光映入亭内,光芒中浮动着微尘。
荀衢箕踞,荀贞跪坐。两人相对,一个拿酒樽,一个使瓢勺,以美婢为景,用挽歌下酒,皆默不出声、酒到即干。未几时,酒卮前倾,已将酒喝完。
见荀彧不易,见荀攸却易。
荀衢家的宅院很大,前后三进。
早几年,荀彧幼年,整天在家闭门读书,除了族人集会的时候,甚少出门,见的机遇未几。这两年,荀彧年事渐长,按说能够多加靠近了,但却又常跟着其父外出探友,见的机遇仍然未几。荀贞心道:“现在我远去繁阳,任职亭长,今后恐怕更是难见上文若一面了。”
顺着小奴的指向,荀贞瞥见在院中的亭园里,可不是正有一人在亭下喝酒?他说道:“不必了,我畴昔就是。”小奴自退回前院,看管流派。
荀衢固然好饮,酒量却很浅显,多数卮酒下肚,已然微醺。他伸直了腿,一手拿酒樽敲击铜卮,另一手挥袖说道:“剑已击,酒已尽。去,去!”
从亭中出来,走出未几远,闻声酒樽敲击铜卮的声音压住了磬声,伴着清澈的击打,荀衢放声高歌:“惟六合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游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嗟乎!知我如此兮,不如无生!东方未明兮,不能奋飞!”
竹子能有多粗?隔二十步远,抛命中的,不能说神乎其技,也是非常了得了。
荀衢只穿了件薄衣,还没有掩怀,听了荀贞的提示,他浑不在乎,抹去眼角的泪水,从榻上起家,由侍女给他穿上鞋子,扯住荀贞的手,笑道:“几天没见你,我手痒痒的。……,阿奴,取剑来。”侍女应了,退出亭外。
荀贞体味荀衢的脾气,没有回绝,接过来,两人皆一饮而尽。饮完一樽,又连饮两樽。侍女把剑取来了。荀衢顺手将酒樽又丢到地上,接过剑,分给荀贞一把。他立在亭中,披发执剑,摆布观顾,选好了目标,指着二十步外的一支竹子,说道:“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