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褒代为答复,说道:“俺们与本里民程偃同在繁阳任职,今有事去他家中。”
“虽尽为陈粮,又缺斤短两,但总不致亏损完,估计能收回多少?”
荀贞问道:“出了本钱多少?”
院门翻开,出来一个美妇。
“兄公算过,不敷一千。”
“俺叫陈褒。”
里监门打量了他两人几眼,问道:“晓得程家在哪儿住么?”
陈褒上前拍门,等了半晌,门内有人应道:“谁?”
一听到“高家”之名,程妻神采陡变,从局促不安变成了惶恐惊骇,颤声说道:“既然荀君已经晓得,妾也就不坦白了。明天高家的人还来,说最多再等两天,如果仍不还钱,便要、便要,……。”
美妇忙要施礼。荀贞制止了,说道:“我此次来乃是便服,不必施礼了。”向院中看去,问道,“家里另有别人么?”
“抵债?”荀贞顿了顿,安闲地问道,“你家欠高家了多少钱?”
“五千钱。”
“客岁大疫,阿姑病重,为延医买药,借了高家三千钱。”
“实在你不说,我们也晓得了。刚才来的路上,碰到了几个你们里中的住民,听他们说是高家,……。”荀贞说到此处,用心顿了一顿。
一个月利钱一百五十,一年一千八百钱。本钱三千钱,折合下来,存款的年利率百分之六十。荀贞微微蹙眉。他虽没借过钱,但也传闻过,凡是来讲,当时假贷的年利率在百分二十高低,百分之六十较着太高。不消说,定是高家趁火打劫。
“后天。”
荀贞顿时了然,本来是为给她婆婆治病,以是欠了高家的高利贷,问道:“三千钱?月息多少?”
“啊,本来是荀君!”
“没有,以是我们才来问你。”
程妻听他说“必不会使你抵债”,又疑又喜,盼着这是真的,又怕荀贞哄她,忐忑地答道:“是的。”
荀贞听明白了,这事儿全怪程偃的兄长,有钱还的时候不肯还,拿去与人合股做买卖,上个月买了一批伪劣假货,一下把钱赔完了。
陈褒答道:“程偃。”
“阿姑现在随兄公住,这钱是兄公借的。”
“五千。”
“里”的办理是很严格的,有陌生人来时必必要问清楚,如果有外人想要暂住“里”中,还必须登记,得有“任者”,也即保人。荀贞之以是能在“繁阳亭”的各里中出入无忌,那是因为他是亭长。现在来到别人的地盘,必定会遭到查问。
“刚才门前你脱口而出,问是不是钱凑够了。我且问你,你家中克日缺钱用么?”
荀贞家比不上有钱人,但五千钱还是拿得出的。他骑上马,与陈褒返程,出了“乡亭”地界,他回顾转望,心道:“这高家首富乡中,却如此欺人。虽说负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一来朝廷明文规定,月息不成太高;二来竟欲夺人老婆,实在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