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笑道:“阿偃他们那么多人,你不让他们帮手,却来攀我。”
说到费畅,荀彧收起了笑容,他说道:“自来官吏离职,未曾闻有将舍中器物、婢女全都带走的,费畅却这么做了,实令人骇怪。阿兄,以彧看来,他必是不肯意被转迁为郡丞啊。”
“明天我想先去访一访戏志才。待见过他以后,下午出城。”
“阿兄明日何时出城?”
“迟早会晤的。”
“前督邮费大人不但把婢女带走了,把舍内的诸般器物也全都搬走喽。你瞧,就给我留下了些床、榻。”
唐儿能够叫他来帮手,那两个官婢哪儿有这么大的胆量?皆说道:“督邮请且在树下乘凉,这些粗活儿自有贱婢们来做。”这两个婢女一个十四五岁,一个三十出头。荀贞故意从她两人处探听一下费畅的脾气为人,当下问道:“你两个在这督邮舍里待了多久了?”
“文若的意义是?”
唐儿报命,带着两个官婢与程偃去了前院。
补上蒲月二十一号的。
“彧归去后,无有睡意。俄然想起前督邮把督邮舍内的婢女都带走了,新来的这两个也不知是否合兄情意,故来看看。”荀彧是府内主薄,一郡当中,大小事件,皆能得以闻听参与,新来的这两个官婢便是他亲身下文给荀贞调来的。
荀贞叮咛唐儿:“你们去前院,先帮阿偃他们整好,再来拾掇后院。”
“为便利兄隐姓埋名、微服间行,彧明日就不来相送了。”
“爱民在前,谨慎在后。摧折豪强正合‘爱民’二字。今钟君既有此请,彧之鄙意,兄当从之。”
荀彧很欢畅,将手伸出,握住荀贞的手,说道:“《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兄行县在外,弟主薄於内。只要你我同心,何坚不摧?兄功若成,宗族耀之;兄若遇害,弟不独生。”
“郡丞虽六百石,没有实权。昔者赵温为京兆丞,志不得展,叹道:‘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去。费畅不肯‘雌伏’,想要雄飞,亦属普通。”
“这么做,实在也是为了宗族考虑。”
荀贞整好衣袍,从牛车上抽下一面坐席,放在树下,将提灯置於边侧,笑道:“文若,夜风习习,月如流水,杏花似雪。面前此景,如果被仲兄看到,他恐怕又会要披发弄歌了。”
“前天赋来的。”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想起了甚么,很有些感慨地说道:“春,就要尽了。”
“在府外墙下,我见阿兄固然很慷慨地承诺了钟君的要求,但是转脸处,却面露苦笑。我当时就猜出阿兄必是想到了宗族,怕会给宗族肇事。当时我也有此念。但是在我归去后,在我细心想过后,钟君的这个拜托,阿兄倒是非得承诺不成。”
李博察言观色,晓得荀贞、荀彧必是有话要说,笑道:“人多手快,夜挺深了,早点清算好也好早点歇息。鄙人也去帮帮他们。”拉住尚且懵懂不知的宣康,亦别出后院。
“我也是这么想的!”
“有的。不过前督邮走时把她们都带走了。”
荀贞不是这么想的。钟繇所托,事关严峻。在与钟繇别离后,在来督邮舍的路上,他和荀彧一样,也将此事当真地考虑过,终究也确切和荀彧想的一样,决定遵循钟繇的要求去做,只不过他的解缆点却并非是为了荀氏的清名,而是首要因为再没几年就要黄巾叛逆了。黄巾一旦起事,天下就要大乱。天下一乱,还怕获咎张让?何况,再者说了,生民不易,若能在北部督邮的任上为百姓做些事,也是他乐意之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