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心知韶婉仪说的惹人非议是指倘若她现在仍然得宠,会有人说韶婉仪奉承。现在见韶婉仪安然说出来,苏代心中也有些欢畅。
苏代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韶婉仪倒是微微一笑:“娘娘笑甚么?”
此言一出,苏代心中一阵骇怪,止了脚步,回眸沉声道:“殿下慎言,须晓得妾身同殿下独一一面之缘。”荣笙唇角上扬,声音似有似无:“我也并未说什麽。”
“说出来不怕娘娘不愉。如果娘娘现在还是那深得圣眷的懿妃,嫔妾反倒不会和娘娘靠近。现在嫔妾主动和娘娘靠近,一是娘娘脾气的确是嫔妾所喜好,二便是不会惹人非议。”
苏代回到位上坐下,见韶婉仪只是安坐不语,不由有些迷惑,遂笑着低声问道:“婉仪如何不去同她们一起顽?”
苏代看向她,低声道:“本宫想出去换衣醒酒,如果有人问起,劳婉仪知会。”韶婉仪点头应下。
事关严峻,江宓不敢张扬,见二人陪侍的宫人皆远远地站着,这才低声问道:“何时没的?”
苏代轻扶着汉白玉雕栏侧身轻坐,水里的红鱼成群游过,心中不由一动,轻探过身折了一株菖蒲枝叶,伸入水中悄悄挑逗着水面穿越的游鱼。
又顺着石板路往前走了一会儿,江宓指了指南北岔道,笑道:“只能和娘娘共踱至此了。”苏代笑道:“不是说好不拘泥虚礼麽,我本年十五。”江宓莞尔一笑:“娘娘公然是脾气中人,我倒要长你两岁。”
盛寒安目睹,瞧见苏代出去,勾了勾唇角笑道:“懿妃娘娘如何去的这般久,凝妃娘娘发起玩射覆。”顿了顿,用手抚了抚发髻间的华胜,继而又笑道:“不过凝妃娘娘发起的这个弄法和以往不大一样,覆者须得先用诗文、成语、典故等隐寓某一事物,射者猜度,用也隐寓该事物的另一诗文、成语、典故等揭出答案。这个呢,得饱读诗书的人才气玩。”像你这类北狄茹毛饮血般的野丫头,天然是玩不了的。
苏代轻睨了娇笑的盛寒安一眼,淡淡开口道:“众姐妹才情出色,本宫不敢班门弄斧,还是在一旁看着吧。”
“现在宫中世人都避着我,怎麽韶婉仪倒是不在乎?”苏代淡淡一笑。
韶婉仪微微一笑:“还是算了吧,和盛婕妤一起玩射覆,如果赢了她,是会被记恨的。如果决计放水,本身也是玩的不痛快。”苏代闻言,不由哑然一笑,看来盛婕妤霸道是阖宫都晓得的事了。
韶婉仪见苏代正欲起家离席,忙问道:“娘娘如何了?”
出了大殿,外头的氛围比殿内要通透些,苏代这才方觉微微喘的过气,只是脸颊还是有些发烫,沿着汉白玉雕栏往前走,此时已是入夜,温暖的轻风拂过她的脸颊,抬眸一看,只见如墨的空中繁星点点,月色洒在四周的湖面上,波光粼粼。设席的是快意洲的衍庆殿,循着亮光望去,全部大殿仿佛在湖中的瑶池。
带着珧芷往回走,却闻声他在身后轻声问了句:“你对谁都是这般冷酷麽?”
待走得远了,苏代才沉沉开口:“本日之事,只要你我晓得。”珧芷慎重的点了点头:“奴婢免得。”
回到衍庆殿内,歌舞已撤了出去,却见众嫔妃已在玩射覆,古之射覆是用巾盂等物覆盖东西让人猜。
苏代悄悄指了指墨色的天空,悠悠道:“如此怡然得意的光阴倒是有一阵子未曾又过了。”韶婉仪莞尔一笑:“听闻娘娘的故乡是一望无边的草原,嫔妾曾在张昶的纪行中翻浏览过,书中描画之景令嫔妾心神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