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霖自顾自地说下去：“一年前打前站时我就到过这个林区，记得刚到时是晌午，欢迎我们的人说要吃鱼，我在那间小树皮屋里四下看看，就烧着一锅水，哪有鱼啊；水开后，见做饭的人拎着擀面杖出去，到屋前的那条小河中‘乒乓’几棒子，就打上几条大鱼来……多敷裕的处所，可现在看看那条河，一条甚么都没有的浑水沟。我真不晓得，现在全部兵团的开辟目标是搞出产还是搞粉碎？”
马钢也摇点头，记者没有报导他的兴趣，令他很绝望。“知识分子弊端就是多。”他说的时候还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叶文洁，他的话明显也包含了她。
“你是学物理的？”白沐霖问。
“顺山倒咧――”
“写得很好。”她由衷地赞叹道。
“三百多年，十几代人啊，它抽芽时还是明朝呢，这冗长的光阴里，它经历过多少风雨，见过多少事。可你几分钟就把它锯倒了，你真没感遭到甚么？”
“天体物理，现在没甚么用处了。”文洁答复，没有昂首。
大树被拖走了，空中上的石块和树桩划开了树皮，使它庞大的身躯皮开肉绽。它本来地点的位置上，厚厚的落叶构成的腐殖层被压出了一条长沟，沟里很快排泄了水，陈年落叶使水呈暗红色，像血。
文洁没有答复，只是埋头誊写，她不想奉告白沐霖，本身能进入扶植兵团已经很荣幸了。对于实际，她甚么都不想说，也没甚么可说的了。
文洁仍然沉默着，白沐霖预感她不会答复。叶文洁平时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换，有些刚来的人乃至误以为她是哑巴。
文洁回身接过书，看到书名是《SILENT SPRING》（《沉寂的春季》），作者是Rachel Carson。“哪儿来的？”她轻声问。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沐霖俄然说：“我看得出来你的感受，在这里也就我们俩有这类感受。”
“那就是研讨恒星吧，如何会没用处呢？现在大学都已复课，但研讨生不再招了，你如许的初级人才窝到这类处所，唉……”
两年今后，大兴安岭。
“小叶，过来歇歇吧。”白沐霖指指大树桩空着的另一边对叶文洁说。文洁确切累了，放下东西，走过来和记者背靠背后坐着。
“你想让我感遭到甚么呢？”马钢愣了一下，“不就一棵树嘛，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树，比它年龄长的老松多的是。”
“我刚看了一本书，感到很深……你能读英文吧？”看到文洁点点头，白沐霖从包中取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在递给文洁时，他成心偶然地四下看了看，“这本书是六二年出的，在西方影响很大。”
“信？”
纸上的笔迹很草率，叶文洁很吃力地看完了。这封信立论松散，内容丰富：从太行山因植被粉碎，由汗青上的富庶之山变成明天瘠薄的秃岭，到当代黄河泥沙含量的急剧增加，得出了内蒙古扶植兵团的大开荒将带来严峻结果的结论。文洁这才重视到，他的文笔真的与《沉寂的春季》很类似，平实切确而蕴涵诗意，令理科出身的她感到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