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洁冷静地坐着,看着夕照在小树林中投出的一道道光芒,听着远处砍伐的喧闹,她的思路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大兴安岭的丛林中,在那边,她与另一个男人也有过近似的对话。
“人文环境呢?同道,不要只想动技术方面,看这里穷的,晓得吗?穷山恶水出刁民,将来与处所上的干系怕有很大费事,说不定,基地会成了这儿的唐僧肉。”
“麦克,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人类文明已经不成能靠本身的力量来改良了。”
“是的,基督教只正视人,固然统统物种都被放入了诺亚方舟,但向来没有给其他生命与人类划一的职位,而佛教是普度众生的,以是我来到了东方。但……现在看来那里都一样。”
这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去,砍树的人们出工了,树林和四周的黄土坡覆盖在一片沉寂中。叶文洁向伊文斯完整地报告了红岸和三体天下的事,伊文斯悄悄地听着,同时聆听的,仿佛另有暮色中的树林和它四周的黄土高原。当叶文洁讲完时,一轮明月已经升起,在林间投放工驳的光影。
“我们一起去县里找当局,不可就去省会,总会有人制止他们的。”叶文洁体贴肠看着他。
“如何能这么说?《丛林法》不是方才公布吗?”
“不晓得,做一个救世主,支出平生也是值得的,这感受很美,很妙。当然,我不希冀你们了解。”
“不消了,”村长点上一支烟,指指远刚正在装树木的一辆大货车,“看那车,就是县林业局副局长的,另有镇派出所甚么的,木头数他们拉走得最多!我说过,这林子没名没分的,不受庇护,你到哪儿找都没用;再说,叶同道,你不是大学传授吗?这和你有嘛干系?”
“不管有没成心义,我不能停下来,停下来我会崩溃的。”伊文斯说着谙练地砍下一条歪枝。
“你们顿时停下来!我要到当部分分去反应这事!”
“现在我能做甚么?我糊口的支柱在那里?我有四十五亿美圆和一家跨国石油公司,但这又算得了甚么?人类为了挽救濒危的物种投入的钱必定超越了四百五十亿,为挽救恶化的生态环境的投入也超越四千五百亿,但有甚么用?文明仍遵循本身的轨迹毁灭着地球上除人以外的其他生命。四十五亿够制作一艘航空母舰,但就是制作一千艘航母,也制止不了人类的猖獗。”
“晓得我为甚么到这里来吗?”伊文斯接着说,“物种共产主义的思惟抽芽在当代东方就呈现了。”
其别人也纷繁表示本身的附和和感慨,叶文洁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他如许的人多些,哪怕是稍多些,事情就会完整不一样的。”
三年畴昔了,叶文洁再也没有伊文斯的动静。
“这只是一个抱负,不实际。农作物也是物种,人类只要保存下去,这类划一就不成能实现。”
“你指的是佛教?”
伊文斯说完这话,俄然又变得谈兴索然,说他要去事情,就拿起一把铁锹和一把锯分开了。道别时,他多看了叶文洁一眼,仿佛她身上有甚么特别的东西。
当然,没人了解她话里的真正含义。
那两间土坯房还是原样,但伊文斯不在内里,叶文洁在树林里找到了他,他正拿着一把斧子一心一意地修剪树枝,明显已经干了好久,一副怠倦不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