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爷这里左一次,右一次,泄个不了。看看的天气晚了,心内好生焦急,只得勉强认镫,上了坐骑,往进步发。心急嫌马慢,又不敢死力的催它,恐本身力量不加,乘控不住,只得缓辔而行。此时天已昏黑,满天星斗,好轻易来到一个村落,见一家篱墙之上,高高挑出一个白纸灯笼。及至到了门前,又见柴门之旁,挂着个小小笊篱,知是村落小店,满心欢乐,如同到了家里普通。赶紧上马,大声唤道:“内里有人么?”只听内里颤巍巍的声音承诺。
智化便问衙门迩来事体如何。公孙策将过去之事,一一叙说,垂垂说到拿住邓车。蒋平又接言道:“不想今后又生出事来。”丁二爷问道:“又有何事?”蒋平便说:“要盗五弟的骨殖。谁知俺三哥暗求展大哥帮忙,昨晚已然起家。起家也罢了,临走时俺三哥把邓车二目剜去。”北侠听了皱眉,道:“这是何意?”智化道:“三哥不能报仇,临时拿邓车出气,邓车也就冤得很了。”丁二爷道:“若论邓车的行动伤天害理,落空二目也就不算冤。”公孙策道:“只是展大哥与徐二弟此去,小弟好生放心不下。”蒋平道:“现在欧阳兄、智大哥、丁二弟俱各来了,安妥得很,明日我等一同起家。衙中留下我二哥奉侍大哥,照顾表里。小弟还是为盗五弟骨殖之事,欧阳兄三位另有一宗紧急之事。”智化问道:“另有甚么事?”蒋平道:“只因前次拿获邓车之时,公孙先生与展大哥看望明白,本来襄阳王所仗者飞叉太保钟雄,若能收伏此人,则襄阳不难破矣。现在就将此事拜托三位弟兄,不知肯应否?”智化、丁兆蕙同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四弟不必问我等应与不该,到了那边,看势做事就是了,何能预为定准。”公孙先生在旁奖饰道:“是极!是极!”
徐庆去后,展爷又好笑,又悔怨。笑是笑他卤莽,悔是不该应他。事已如此,无可如何,只得叫过伴当来,将此事悄悄奉告他,叫他清算行李马匹。又取过笔砚来,写了两封字儿藏好,然后到按院那边看了一番,又同世人吃过了晚餐。看天已昏黑,便转回屋中,问伴当道:“行李马匹俱有了?”伴当道:“方才跟徐爷的伴当来了,说他家爷在衙门后甲等着呢,将爷的行李马匹也拢在一处了。”展爷点了点头,回击从怀中取出两个字柬来,道:“此柬是给公孙老爷的,此柬是给蒋四爷的。你在此屋等着,候初更以后再将此字送去,就交与跟爷们的从人,不必面递。交代明白,吃紧赶赴前去,我们在途中渐渐等你。这是怕他们追逐之意,免得徐三爷抱怨于我。”伴当一一承诺。
说话间,酒菜早已摆开,大师略为谦逊,即便人席。倒是欧阳春的首坐,其次智化、丁兆蕙,又其次公孙策、卢方,下首是韩彰、蒋平。七位爷把酒交心,不必细表。
正说间,只见看班房的差人慌镇静张出去道:“公孙老爷,不好了!方才徐老爷到了班房,叮咛道:‘你等安息,俺要与姓邓的说句奥妙话。’独留小人服侍。徐老爷进屋,尚未坐稳,就叫小人看茶去。谁知小人烹了茶来,只见屋内乌黑,吃紧唤人掌灯看时,嗳呀!老爷呀!只见邓车仰卧在床上,昏倒不省,满床血渍。本来邓车的双睛,被徐老爷剜去了。现时不知邓车的存亡,特来回禀二位老爷晓得。”公孙策与蒋平二人听了,惶恐非常,急叫从人掌灯,来至内里班房看时,多少差役将邓车扶起,已然复苏过来,痛骂徐庆不止。公孙策见此惨淡形景,不忍谛视。蒋平叮咛差人好生奉侍将养,便同公孙策回身来见卢方,说了详细,不堪骇然。大师计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