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爷见此风景不得不舞,再要推托,便是小家气了。只得站起家来,将袍襟掖了一掖,袖子挽了一挽,说道:“劣兄剑法疏略,倘有不到之处,望祈二位贤弟指教为幸。”大爷、二爷连说:“岂敢,岂敢!”一齐出了大厅,在月台之上,展爷便舞起剑来。丁大爷在那边恭恭敬敬,留意细看。丁二书却靠着厅柱,跐着脚儿观瞧,见舞到妙处,他便连声叫“好”。展爷舞了多时,煞住脚步,道:“献丑,献丑!二位贤弟看看如何?”丁大爷连声道好称妙。二爷道:“大哥剑法虽好,惜乎此剑有些押手。弟有一剑,管保合式。”说罢,便叫过一个小童来,密密叮咛数语。小童去了。
且说丁二爷叫小童翻开承担。细心一看,却不是西纸,全换了桑皮纸,并且大小分歧,仍旧是八包。丁二爷道:“此八包分量分歧,有轻有重,通共是四百二十两。”展爷方明白,晚间揣了九次,本来是饶了二十两来。周老儿欢乐非常,千恩万谢。丁二爷道:“如有人问你银子从何而来,你就说镇守雄关总兵之子丁兆蕙给的,在松江府茉花村居住。”展爷也道:“老丈,如有人问谁是保人,你就说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姓展名昭的保人。”周老一一记了。又将昨日丁二爷给的那一锭银子拿出来,双手捧与丁二爷道:“这是昨日公子爷所赐,小老儿尚未敢动,本日偿还。”丁二爷笑道:“我晓得你的意义了。昨日我原是渔家打扮,给你银两,你恐使了被我欺诈。你现在放心罢。既然给你银两,再没有又收回来的事理。就是这四百多两银子,也分歧你要利钱。若今后有事到了你这里,只要好好的预备一碗香茶,那便是利钱了。”周老儿连声应道:“当得,当得。”丁二爷又叫小童将昨日的渔船唤了来,将周老的衣服业已洗净晒干,叫他将渔衣换了。又赏了渔船上二两银子。就叫主子帮着周老儿拿着银两,随去摒挡。周老儿便要跪倒叩首。丁二爷与展爷赶紧搀起,又叮嘱道:“倘若茶馆开了以后,再不要粗心改换字号。”周老儿连说:“再不改了!再不改了!”跟着仆人,欢欢乐喜而去。
此时丁大爷已将展爷让进厅来。见桌前线举酒肴,丁大爷便执壶斟酒,将展爷让至上面,弟兄摆布相陪。刚饮了几杯,只见小童从前面捧了剑来。二爷接过来噌一声,将剑抽出,便递与展爷,道:“大哥请看,此剑也是先父遗留,弟等不知是何名色。请大哥看看,弟等领教。”展爷暗道:“丁二真正调皮,立即他也来难我了,倒要看看。”接过来,弹了弹,颠了颠,便道:“好剑!此乃‘湛卢’也。未知是与不是?”丁二爷道:“大哥所言不差。但不知此剑舞起来,又当何如?大哥尚肯见教么?”展爷却瞧了瞧丁大爷,意义叫他劝止。谁知大爷乃是个诚恳人,便道:“大哥不要忙,先请喝酒助扫兴,再舞未迟。”展爷听了,道:“莫若舞完了,再饮罢。”出了席,来至月台,又舞一回。丁二爷接过来,道:“此剑大哥舞着,吃力么?”展爷满心不乐,答道:“此剑比劣兄的轻多了。”二爷道:“大哥休要多言。轻剑便是轻人。此剑却另有个主儿,只怕大哥惹他不起!”一句话激恼了南侠,便道:“老弟,你休要惊骇。任凭是谁的,自有劣兄一面承管,怕他怎的?你且说出这个主儿来。”二爷道:“大哥悄言,此剑乃小妹的。”展爷听了,瞅了二爷一眼,便不言语了。大爷赶紧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