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朝中,诸事已完,便乘轿而回。刚至衙门,只见从人丛中跑出个小孩子来,在轿旁跪倒,口称“冤枉”。刚好王朝走到,将他获住。包公轿至公堂,落下轿,立即升堂,便叫:“带那小孩子。”该班的传出。此时王朝正在角门外问雨墨的名姓,忽听叫:“带小孩子。”王朝叮嘱道:“见了相爷,不要惊骇,不成胡说。”雨墨道:“多承老爷教诲。”王朝进了角门,将雨墨带上堂去。雨墨便跪倒,向上叩首。
又见差役回道:“乳母田氏传到。”包公叫把柳洪带下去,即将田氏带上堂来。田氏那里见过如许堂威,已然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抖衣而战。包公间道:“你就是柳金蝉的乳母么?”田氏道:“婆……婆子便是。”包公道:“丫环绣红为何死的?从实说来。”田氏到了此时,哪敢扯谎,便把如何闻声员外安人私语关键颜生、本身如何与蜜斯商讨要救颜生、如何叫绣红私赠颜生银两等话说了。“谁知颜姑爷得了财物,不知何故,竟将绣红掐死了。恰好的又落下了一把扇子,连阿谁字帖儿。我家员外见了气的了不得,就把颜姑爷送了县了。谁知我家的蜜斯就上了吊了。”包公听至此,不觉惊诧,道:“如何柳金蝉竟自死了么?”田氏道:“死了以后又活了。”包公又问道:“如何又会活了呢?”田氏道:“皆因我家员外安人筹议此事,说颜姑爷是头一天进了监,第二天女人就吊死了。何况又是未过门之女,这如果吵嚷出去,这个名声儿不好听的。是以就说是蜜斯病的要死,买口棺材来冲一冲,却悄悄的把蜜斯装殓了,停放后花圃内敞厅上。谁知半夜里有人嚷说:‘你们蜜斯活了!还了魂了!’大师伙儿闻声了,畴昔一看,谁说不是活了呢?棺材盖也横过来了,蜜斯在棺材里坐着呀。”包公道:“棺材盖如何会横过来呢?”田氏道:“传闻是宅内的下人牛驴子偷偷儿盗尸去,他见蜜斯活了,不知如何,他又抹了脖子了。”
包公问道:“那小孩子叫甚么名字?为着何事?诉上来。”雨墨道:“小人名叫雨墨,乃武进县人。只因同我家仆人到祥符县探亲,”包公道:“你仆人叫甚么名字?”雨墨道:“姓颜名查散。”包公听了“颜查散”三字,悄悄道:“本来果有颜查散。”便问道:“投在甚么人家?”雨墨道:“就是双星桥柳员娘家。这员外名叫柳洪,他是小仆人的姑夫。谁知小仆人的姑母三年前就死了,此时倒是续娶的冯氏安人。只因柳洪膝下有个女人名柳金蝉,是从小儿就许与我家相公为妻。小人的仆人原是奉母命前来探亲,一来在此读书,预备来岁科考;二来又为的是完姻。谁知柳洪将我主仆二人留在花圃居住,敢则是他不怀美意。住了才四天,那日朝晨,便有本县的衙役前来把我仆人拿去了,说我仆人无端将蜜斯的丫环绣红掐夕匕在内角门以外。回相爷,小人与小人的仆人时候不离摆布,小人的仆人并未出花圃的书斋,如何会在内角门掐死了丫环呢?不想小人的仆人被县里拿去刚过一堂,就满口答允,说是本身将丫环掐死,甘心抵命。不知是甚么原因?是以小人到相爷台前,哀告相爷与小人的仆人作主。”说罢,复又叩首。包公听了,沉吟半晌,便问道:“你家相公既与柳洪是亲戚,想来出入是不避的了?”雨墨道:“柳洪为人极其刚强,慢说别人,就是这个续娶的冯氏也未容我家仆人相见。主仆在那边四五天,尽在花圃书斋居住。统统饭食茶水,俱是小人进内自取,并未派人奉侍,很不像待亲戚的事理。菜里头连一点儿肉腥也没有。”包公又问道:“你可晓得蜜斯那边,除了绣红另有几个丫环呢?”雨墨道:“听得说蜜斯那边,就只一个丫环绣红,另有个乳母田氏。这个乳母倒是个好人。”包公忙问道:“怎见得?”雨墨道:“小人进内取茶饭时,她就向小人说:‘园子空落,你们主仆在那边居住必要谨慎,恐有不测之事。依我说,莫若过一两天,你们还是离了此处好。’不想公然就遭了此事了。”包公悄悄地迟疑道:“莫非乳母晓得此中原委呢?何不如此如此,看是如何。”想罢,便叫将雨墨带下去,就在班房听候。立即叮咛差役:“将柳洪并他家乳母田氏额别传来,不准串供。”又叮咛:“到祥符县提颜查散到府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