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只见她打扮的划一,虽无绫罗缎疋,却也洁净朴实。三公子将手札递与她。她仿佛奉圣旨的普通,翻开衫子,揣在贴身胸前拄腰子里。临行又向公子福了福,方才出门,竟奔平县而来。
说话间,魏头儿已回禀了出来,道:“走罢!官府叫你呢。”宁婆道:“老舅,你还得辛苦辛苦。这封信本人交与我时,叫我奉告衙内,不开中门不准送达。”魏头儿听了,将头一摇,手一摆,说:“你这可混闹!为你这封信要开中门,你这不是搅么?”宁妈说:“你既不开,我就归去。”说罢,回身就走。魏头儿忙拦住,道:“你别走呀!现在已回了然,你若走了,官府岂不怪我?这是甚么差事呢!你真这么着,我了不了呀!”宁婆见他焦急,不由笑道:“好兄弟,你不要焦急。你尽管归去,你就说我说的,此事要紧,不是平常手札,必须开中门方肯送达。管保官府见了此书不但不怪――巧咧,我们姐们另有点彩头儿呢。”孙书吏在旁听宁婆之话有因,又晓得她平日为人再不干荒唐事,就明白手札必有来源,是不能不依着他,便道:“魏头儿,再与她回禀一声,就说她是这末说的。”魏头儿无法,复又出来,到了当堂。
仓猝返来,见了玉芝,先奉告她先生在监之事,又悄悄奉告她许婚之意。“现有手札在此,说这荣相公品德学问俱是好的,也该死是千里婚姻一线牵。”那玉芝蜜斯见有父命,也就不言语了。婆婆问道:“这荣相公在书房里么?”玉芝无法,答道:“现在书房,因抱病才好,尚未病愈。”妈妈说:“待我看看去。”
那妈妈满口答允,即到了平县。谁知那些衙役快头俱与她熟谙,世人一见,相互玩打趣笑,便领她到监中看视。见了方先生,又向世人说些浮情照顾的话,并问官府审的如何。方先生说:“自从当时,刚要鞠问,不想为甚么包相爷的侄儿一事,故此未审。此时县官竟为此事难堪,得空及此。”方善又问了问女儿玉芝,就从袖中取出一封字柬递与宁妈妈,道:“我有一事相求:只因我家外配房中住着个荣相公,名唤世宝,我见他边幅不凡,操行出众,并且又是读书之人,堪与我女儿妃耦,求妈妈成全其事。”宁婆道:“先生现遇此事,何必忙在此一时呢?”方善道:“妈妈不知,我家中并无多余的房屋,并且又无仆妇丫环,使怨女旷夫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莫若把此事说定了,他与我有翁婿之谊,玉芝与他有伉俪之分,他也能够顾问我家中,别人也就没的说了。我的主张已定,只求妈妈将此封字柬与相公看了;倘若不允,就将我一番苦心向他申明,他再无不该之理。全仗妈妈成全。”宁妈妈道:“先生尽管放心,谅我这张口说了,此事必应。”方善又嘱托顾问家中,宁婆一一应允。
宁妈妈是个夺目纯熟之人,不戴头巾的男人,唯恐书中有了舛错,本身到了县内是要吃面前亏的。她便搭讪着,袖了手札,悄悄的拿到玉芝屋内,叫蜜斯看。蜜斯看了,不由悄悄欢乐,深服爹爹眼力不差,便把不是荣相公,倒是包公子,他将名字倒置瞒人耳目,以防被人谗谄的话说了。“现在他这书上写着,奉相爷谕进京,不想行至松林,遭受丧事,几乎被害的情节。妈妈尽管前去送达,是无妨事的。这书上还要县官的肩舆接他呢。”婆子听了,乐的两手拍不到一块,吃紧来至书房,先见了三公子,请罪道:“婆子实在不知是贵公子,多有简慢,望乞公子爷恕罪!”三公子说:“妈妈悄言,千万不要张扬!”宁婆道:“公子爷放心。这院子内一个外人没有,再也没人闻声。求公子将手札封妥,待婆子好去送达。”三公子这里封信,宁妈妈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