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主仆絮干脆叨,奔驰驱波,荒不择路,原是往西北,却忙忙误走了正西。忽听前面人马声嘶,猛转头见一片火光燎亮。倪忠焦急,道:“不好了!有人追了来了。老爷且自逃生,待老奴迎上前去,以死相拼便了。”说罢,他也不顾太守,一向往东,竟奔火光而来。方才的迎了有半里之遥,见火光往西北去了。本来这火光走的是正路,可见他主仆方才走的岔了。
北侠又将贺豹佳耦提到里间屋内。唯恐他们复苏过来,他二人又要难为倪忠等,那边有现成的绳索,将他二人捆绑了健壮。倪忠等更觉放心。北侠临别,又谆谆叮嘱了一番,竟奔了霸王庄而来。
且说倪继祖又听朱节女唤转来,赶紧说道:“姐姐另有甚么叮咛?”朱绛贞道:“一时慌乱,忘了一事。奴有一个信物,是自幼佩带不离身的。倘若救出我爹爹之时,就将此物托付我爹爹,如同见女儿普通。就说奴誓以纯洁自守,虽死不辱,千万叫我爹爹不必顾虑。”说罢,递与倪继祖,又道:“大老爷务要保重。”倪继祖接来,就着灯笼一看,不由的失声道:“嗳哟!这莲花……”刚说至此,只见倪忠忙跑返来,道:“快些走罢!”将手往胳肢窝里一夹,拉着就走。倪继祖转头看来,后门已关,灯火已远。
这话说的是谁?朱绛贞如何又在他身上?到底是上了吊了,不知是死了没死?说的好不明白,此中必有原因,待我渐渐叙明。
且说朱绛贞从花圃返来,芳心乱跳,蓦地想起,悄悄道:“一不作,二不休,趁此时我何不到地牢将锦娘也救了,岂不妙哉?”赶紧到了地牢。恶贼因这是个女子,不消人看管。朱蜜斯也是佩了钥匙,开了牢门,便问锦娘有投奔之处没有。锦娘道:“我有一姑母离此不远。”朱绛贞道:“我现在将你放了,你可认得么?”锦娘道:“我外祖经常带我来往,奴是认得的。”朱绛贞道:“既如此,你随我来。”两小我仍然来至花圃后门。锦娘戴德不尽,也就逃命去了。
妇人正自暗想,忽听内里叫道:“快开门来!快开门来!”妇人在屋内答道:“你姑息着,等等儿罢。来了就是这时候。要忙,早些儿来呀。不要脸的混蛋!”北侠在外听了,问道:“这是你母亲么?”贼人道:“不是,不是,这是小人的女人。”忽又听妇人来到院内,抱怨道:“这是你出去打杠子呢!好么,把行路的赶到家里来。若不亏老娘用药将他二人迷倒,孩儿呀,明日打不了的官司呢。”北侠内里听了有气,道:“明是你母亲,如何说是你女人呢?”贼人听了焦急,恨道:“快开开门罢!爷爷来了。”
北侠揪着贼人,问女子道:“你因何罹难?”朱绛贞将过去情由,述了一遍。“原是本身吊颈,不知如何被那人背出。现在无路可投,求老爷援救援救。”北侠听了,心中难堪:“如何带着女子黑夜而行呢?”蓦地觉悟,道:“有了!何不如此如此。”转头对贼人道:“你果有老母么?”贼人道:“小人再不敢扯谎。”北侠道:“你家住在那里?”贼人道:“离此不远,不过二里之遥,有一小村,北上坡就是。”北侠道:“我对你说,我放了你,你要依我一件事。”贼人道:“任凭爷爷叮咛。”北侠道:“你将此女背到你家中,我自有事理。”贼人听了,便不言语。北侠道:“你如何不肯意?”将手一拢劲。贼人哎呀道:“我情愿,我情愿。我背,我背。”北侠道:“将她好好背起,不准回顾。背的好了,我还要赏你。如若不好生背时,莫非你这头颅,比方才那人朴刀还健壮么?”贼人道:“爷爷放心,我管保背的好好的。”便背起来。北侠紧紧跟从,竟奔贼人家中而来。一时来在高坡之上,向前叩门。临时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