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月前便外出观察了,若路程顺利,这几日也快返来了。慕大人、老将军如有叮咛固然找旷达,旷达愿略尽地主之谊。”张远此话说的极其标致,一方面交代了秋惊寒的行迹,另一方面表示出热忱好客,“凉州风景虽不能与都城之雅澹和顺相媲美,但文庙、罗什寺塔、白塔寺、天梯山石窟,倒也值得玩赏一二。”
慕致远领着梁老将军、太史安、楚忠良往衙门里走,不想楚忠良的两个妾室也随后跟上了。张远神采未变,笑容未收,可目光却转深,伸手拦住,笑道:“晚膳已备好,二位夫人风尘仆仆,先打扮清算,膳后再见各位大人,如何?”
“沈将军,这恐怕不可。就算你敢卖,也没人胆小包天敢买外务府的东西。”张远熟谙的声音中带着模糊的笑意。
“擂鼓,聚将!”秋惊酷寒冷地丢下四个字,大步流星地向府中走去。
“主如果为了好安排路程。”太史安红着脸低首应道。
张远没解释那些探子的真正身份,慕致远也聪明地挑选了没再问。隔了半晌,他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们将军倒也是个妙人,那左老将军说要去渔阳,为何秋将军刚开端不肯,厥后又松口了?”
慕致远心中思忖:“张远神采如此天然,要麽早就晓得有哪些人要来,要麽就是心机小巧的人。如果是前者,那么凉州府的动静极其通达;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满脸笑容的张师爷不是个简朴的角色。”
慕致远按捺住乱了节拍的心跳,披衣而起,排闼而出,府前公然是那对有一面之缘的主仆。远远地,只见马车身边立着一名身高七尺的年青男人,满头银发,不扎不束,随风而舞,缓带轻裘,风韵绰约,端倪清浅,韵致楚楚。
“唔,都雅。”随后响起了一声清冽的轻应,如玉落珠盘,如泉鸣山涧。
“好。”公然接下来便听到秋惊寒不轻不重的回话,虽清冷得没有甚么豪情,可此中的宠溺不言而喻。
“慕大人、梁老将军内里请!”张远躬身而迎。
傍晚回将军府时见门前跪了一名直挺挺的男人,三十开外,赤/裸着上身,背负荆条,嘴唇冻得青紫交集,眼神淡然地扫了慕致远一眼,随后又垂下了脑袋。北风烈烈,铁骨铮铮,构成光鲜的对比。
雪势变大,二人回到慕致远院子里时听到一阵错落有致的沉闷马蹄声,二人晓得那是秋惊寒出发了。
“梁小将军在漠河之战之前就跟从着将军了,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将军亲身带出来的兵,岂能那么轻易死?”张远低声笑道,“让退之带去的那句话才是将军真正想说的话,师出驰名,方是公理之师。”
关于边塞,书卷中亦多有记录,如:“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必怨杨柳,东风不度玉门关”,又如“大漠孤烟直,长河夕照圆”,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身临其境,才气够真正见地到北地的开阔苦楚,体味到边塞将士的艰巨。曾经听闻秋惊寒远走边塞,慕致远多少觉得有几分墨客意气,但是越往北越是心惊,心底的那几分不屑垂垂变成了佩服。一个年纪悄悄的女子,到底经历了甚么,才气挑选一条如此盘曲的门路;到底是有多坚固不拔,才气在这烈烈北风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死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