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将军府时见门前跪了一名直挺挺的男人,三十开外,赤/裸着上身,背负荆条,嘴唇冻得青紫交集,眼神淡然地扫了慕致远一眼,随后又垂下了脑袋。北风烈烈,铁骨铮铮,构成光鲜的对比。
“如何想家了?”慕致远看着这位比本身还年青的侍卫长。
梁老将军极其健谈,谈起了一些凉州的典故。
“大抵很多吧。北狄为患多年,北地多少人家破人亡,谁又晓得呢。”张远苦笑道,“踏破贺兰山,霸占北狄,那是多少将士的遗言。”
雪势变大,二人回到慕致远院子里时听到一阵错落有致的沉闷马蹄声,二人晓得那是秋惊寒出发了。
“想!”异口同声,却又有气有力。
“烽火将起。”
“那她让我早些回京又是何故?”
张远这回终究不再点头了,而是变成了点头。
夜间无笙箫,一夜好梦。公然,天还未大亮,便传来一阵阵有力的标语声。慕致远洗漱后,在后院练拳。晨露未干,薄汗湿衫,在那模糊而又铿锵有力的练习声中,内心感遭到向来没有过的安静。此番出使,虽则凶恶,但是没有那么多的恭维阿谀,也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的装点,只要“大漠孤烟直,长河夕照圆”般的雄浑壮阔,到底是一方水土哺育一方人。
客气委宛,不惊不怒,没有暴露涓滴的不耐。侍妾不得进入厅堂,更不消说公堂了,除非衙门传召。
慕致远回神,回礼,却无言以对。
“下雪了,不再劝劝了麽?”
公然,晚间膳后,老将军趁着张远被小厮唤出去之际,低声言道:“旷达,人称‘笑面虎’,风俗以笑迎人,常常在不显山不露水间取胜,深得将军火重。他不但是将军的师爷,还是她的智囊,其才气可见一斑。”
“如此,便叨扰了。”慕致远含笑应道。
边谈边走,第七日夕照时分到达了凉州。骑着骆驼的商贾,蒙着面的热忱女子,穿戴法衣的僧侣,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南来北往,摩肩接踵,别有一番异域风情。立足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仿佛所经历过的漫天风沙不过是本身的臆想,只要脸颊刮过那砭骨的北风提示着你曾经历过风沙的浸礼。擦肩而过的女子几次抛来媚眼,大胆而热烈,哪怕是楚忠良那样的纨绔亦羞红了脸,引得对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凉州民风之彪悍,令慕致远等京中一行大开眼界。
“梁小将军在漠河之战之前就跟从着将军了,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将军亲身带出来的兵,岂能那么轻易死?”张远低声笑道,“让退之带去的那句话才是将军真正想说的话,师出驰名,方是公理之师。”
“慕大人!”来人微微一拱手,雌雄莫辨的面孔垂垂清楚,淡如水墨画般的眉眼间带着风霜与冷香,矜贵与清雅。
说完,又拍了拍张远的肩膀,最后叹了口气,幽幽隧道:“凉州,就奉求众位了!”。
秋惊寒这才对劲地点点头,起家来回踱了两步,淡淡隧道:“都三年了,本公子晓得你们玩腻了,本公子也看腻了。我们此次改改端方,对方有多少人马,本公子给你们多少人马。”
“主如果为了好安排路程。”太史安红着脸低首应道。
夜里,慕致远展转反侧,难以入眠,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一阵马蹄声,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