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礼!”
潘安仁神采一僵,呆如木鸡。
“不对。”白泽傀蓦地展开眼睛,长舌几次颤栗,“这件事,谁得了最大的好处?”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琉璃玉碗被呈上来,递到支狩真跟前。碗底转动着一颗血珠,殷红闪亮,如同宝石,披收回一缕雄浑阳刚的气味,恰是永宁侯原敦的一滴精血。
“代价连城的梦貉面具?”潘毕森然一笑,“好大的手笔!”梦貉是泽荒奇兽,貉皮制成的面具千变万幻,高深的道法也难以看破。
他顿了顿,又道:“踩了原氏的脸,爹爹也会欢畅。从小到大,我甚么都比不过大哥,在爹爹眼里,也只要大哥。我晓得,我没用,可我也但愿爹爹夸我……”
潘安仁接着道:“原氏私家子一事,就是阿谁客人流露的。他承诺我,只要让私家子当众出丑,不但帮我还清赌债,还会再送二十块蜜玉。我心想,我们潘氏本就跟原氏反面,让对方丢人现眼,对潘氏也有好处。”
原老太君点点头,原太丘游移了一下,挥手命令。
刺猬短发老者霍然站起,声如轰隆,“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原老太君顿了顿凤头杖,满座俱寂。她悄悄地看了支狩真一会儿,开口问道:“族老们要你滴血验亲,如何就是无礼了?”
“老太君容禀。”支狩真先是恭谨施礼,随后道,“能人所难,难道无礼?我本名赵安,只因听王长史和娘亲之言,方才千里迢迢,奔赴侯府。本意只是顾念侯爷丧子之痛,省视问安,并无攀附繁华之心。”
“我来!”原天锡不容分辩,抢上前来。
彩衣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心叫不妙。他们这些族老并不思疑少年的血脉,滴血验亲不过是走过场,士庶之别才是发难对方的重头戏。谁料被少年几番话一激,反将核心落在滴血验亲上。
支狩真侧身避开,嘲笑一声:“尊下懂礼么?老太君与族长尚未开口,你倒抢着吹胡子瞪眼脱手,岂不一样目无长辈?此处乃永宁侯府,你身为族老,随便砸摔他家事物,不晓得又是遵守哪一条事理?”
他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昂然道:“诸位不分青红皂白,甫一相见,便要我滴血认亲,试问礼数安在?诸位心机疑忌,冷语相加,试问亲情安在?赵安固然鄙人,却也不是斗赛的犬马,任人抽血验种!”
“大哥!”潘侍郎决然喝道,“就问到这里吧,他毕竟是你的亲儿子!”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思及“从小到大,我甚么都比不过大哥,在爹爹眼里,也只要大哥。”再望向最心疼的侄儿,心头一阵痛苦。
世人连连称是,王夷甫目露焦心,事前再三叮嘱他要慎言,怎地这么猖獗?
彩衣老者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再与少年辩论,向上欠身道:“老太君,族长,此子傲慢无礼,又不肯滴血验亲,不如将其赶出侯府,以免原氏沦为建康笑柄。”
“好!”支狩真立即接过话头,“那就滴血考证,以辨真伪!”
“嘻嘻,他说的没错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蓦地传来,丹顶仙鹤长喙开合,瞳孔泛出玩皮的笑意。
“如果我敢呢?”
一个白发鸡皮的老婆子森然道:“不肯滴血验亲,定是鱼目混珠,冒充原敦子嗣。干脆拿下大狱,重刑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