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傀嘴唇爬动,语声像异化了无数种希奇古怪的杂音:“你如何晓得永宁侯的私家子一事?如何晓得他在那艘商船上?又为何要拦船挑衅?”
此子好阴诈!彩衣老者心中突然一寒,少年先前不肯验血,清楚是欲迎还拒的手腕!小小年纪,怎地心计如此老辣?他目光游移不定,窥向刺猬短发老者,老六原天锡究竟是一时打动,脱口而出呢,还是与少年暗中勾搭,演了一出双簧戏?
潘安仁面色青白,语声发颤:“父亲,二叔,我,我……”
潘曦呆了呆,道:“应当是阿谁私家子吧,踩着侄儿扬了名。”
“混账!混账!”刺猬短发老头气得面赤脖粗,几欲脱手,却毕竟不敢过分。阿谁抬头翻眼的少年立在角落,张大嘴巴,诧异地盯着支狩真。
“小兔崽子,竟然把我们比作禽兽,的确目无长辈,岂有此理!”刺猬短发老头勃然大怒,一掌劈碎座椅,散出的余劲气波冲向支狩真。
“无礼!”
原太丘问道:“景仲有何事?”
潘安仁续道:“我还不出赌债,又怕赌坊的人闹到家里,会被族老和爹爹叱骂。赌坊的金老板奉告我,有个客人情愿替我还债,只要我帮他做一件小事。”
支狩真咬破中指,刚要挤血,彩衣老者俄然喝道:“且慢!”
彩衣老者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再与少年辩论,向上欠身道:“老太君,族长,此子傲慢无礼,又不肯滴血验亲,不如将其赶出侯府,以免原氏沦为建康笑柄。”
“爹,我说!我说!千万别对我动神通!”潘安仁满脸惊骇,如果神识受损,他的道途必定大受影响。
“嘻嘻,他说的没错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蓦地传来,丹顶仙鹤长喙开合,瞳孔泛出玩皮的笑意。
白泽傀的目光俄然落到潘安仁中指的玳瑁扳指上,舌头快速拉长,卷住扳指,细细舔动,舌苔上的小嘴巴和小眸子不断颤抖。“这枚扳指是阿谁客人给他的,设有符阵,以作联络。对方戴着梦貉面具,语声也勤奋法假装过,没法辨出真伪。”隔了一会儿,白泽傀缩回长舌,缓缓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琉璃玉碗被呈上来,递到支狩真跟前。碗底转动着一颗血珠,殷红闪亮,如同宝石,披收回一缕雄浑阳刚的气味,恰是永宁侯原敦的一滴精血。
“老太君容禀。”支狩真先是恭谨施礼,随后道,“能人所难,难道无礼?我本名赵安,只因听王长史和娘亲之言,方才千里迢迢,奔赴侯府。本意只是顾念侯爷丧子之痛,省视问安,并无攀附繁华之心。”
“你就是永宁侯世子!”
“我来!”原天锡不容分辩,抢上前来。
“孝子!说!是受何人教唆!”
“敢问诸位,何谓礼?”支狩真淡淡一哂,毫不在乎四周投来的汹汹目光,安闲说道,“昔日无上大宗师孔尼曾言,‘遇贤明,讲礼乐。遇禽兽,动刀枪。’可见礼本是因人而异。”
“在潘氏一族的好处面前,他甚么都不是。”潘毕神采冷然,白泽傀微闭着眼,似在冷静深思。
潘侍郎惊道:“大哥要动用白泽傀?这会侵害安仁的神识啊!”潘氏嫡传天生三目,眉心的血脉胎记是第三目,又被称为天瞳。一旦修为进入炼神返虚,天瞳自开,生出五花八门的神通。天瞳神通因人而异,各具威妙,不过一旦策动天瞳,本身也会耗费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