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烧刀子拍了拍他肩膀:“恶鬼?戋戋死物罢了。”他顺手一拳,打得壁雕陷落,碎屑飞溅,恶鬼雕像随之绽裂。
当年若不是瞧他一介文弱墨客,竟有胆气单身深切蛮荒,兼之学问赅博,他也不会例外收留。
“如何?”老烧刀子回过甚。
“看来仙府出世早有前兆。”老烧刀子点点头,“这些恶鬼雕像倒是逼真。”
“这恶鬼是……”吴笙刚要脱口而出,七窍小巧心突地传来一股锋利的刺痛。他恍忽瞥见,浮雕上的红脸蓝皮恶鬼一个接一个转过甚来,冷森森地盯着他,裂开鲜红的嘴唇,收回毛骨悚然的笑声。
“据传凡是饮过梦魇湖水之人,半夜必生恶梦,梦中即现红脸蓝皮之鬼。”吴笙涩声答道,他的目光仓促掠过远处壁雕,红脸蓝皮恶鬼几次呈现,四周无一不是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的搏斗画面。
“何况鄙人手无缚鸡之力。此时此地,妄动贪念,不免沦为别人刀下之鬼。”吴笙安然道。
整片壁雕非石非玉,五光十色,色采浓艳得近乎妖异,仿佛饱满的汁液随时会滴滴下来。壁雕中草木阴沉,奇诡如魅,或生有鳞片脚爪,或闪现耳目丁鼻……禽、兽、鱼、虫更是千奇百怪,血腥狰狞,相互扑缠撕咬,暴露血淋淋的内脏和白骨。
吴笙按住胸口,大口呼吸,极力让蹦跳的心脏陡峭下来。这是他最大的奥妙――一颗与生俱来的七窍小巧心,可感祸福,知凶吉。
“很好。”老烧刀子淡然道,“你还算复苏,不像他们急着送命。”
吴笙定了定神,细心核阅了一下四周格式,说道:“刀公,此宫设立八门,分为八条主道,多数是按八卦之位漫衍。我等位于正南边,当属‘离’门,‘离’门属火,仙宫位于水下,恰成水火相济之格。刀公此行该当有所斩获。”
吴笙放慢脚步,谨慎翼翼地跟在老烧刀子身后。宫廊两壁延长不断的浮雕扑入视线,他悚然一惊,心脏一阵发热,急剧跳动。
吴笙一眨不眨地盯着此人的高古冠服,上面模糊泛出繁复的鸟、鱼形斑纹,这是――巫服!
吴笙眼神微微一黯,对方只字不提给本身的犒赏,明显……他轻咳一声,又道:“火线有黑、白二色高台,各自通向多处宫廊。依鄙人鄙见,‘离’门主‘阴’,刀公无妨循玄色高台而去。”
老烧刀子深深地看了吴笙一眼,这墨客本是大楚一个豪门小地主的宗子,自幼不好诗文,反倒偏疼各种傍门杂学。他的亲妹子被一个门阀世子瞧上,暗中掳去奸杀。他哑忍数年,觅机毒杀仇敌,随后逃到宰羊集。
老烧刀子直直盯着门上凹坑构成的图案,忽而问道:“这是‘阆苑’二字?”
“有甚么不当?”老烧刀子循着吴笙的视野,凝神打量半晌,皱眉问道。
老烧刀子率众到达仙宫时,入眼一片狼籍。拱门镶嵌的百来颗夜明珠全被挖走,留下一个个小圆凹坑,两边坐镇的翡翠狮子戏球只余破坏的基座,残片洒了一地,犹自溅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