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挚脸上最后的坚毅,也如夏季河床上被踩了一脚的冰那般,支离破裂的裂开。他握住久姚的双肩,潸然泪下道:“公主她为了保住有施的万民不受踩踏,志愿跟夏帝走了!”
祈愿神石,这便是你带来的不祥吗!
“醒了?”虞期的声音。
城内,没有瞥见夏帝的王师,只要混乱的贩子、一具具被清理到两边的尸身、哀思抽泣的人。
带着一阵在脑仁里翻滚的痛苦,久姚和梦魇抗争好久,终究醒来了。
久姚再难说出话来,眼泪却已无声的淌落。虞期看她如许,叹了口气,视野从撩起窗帘的窗子看出去。远处的那片碧海晴空,何其悠远,如她如许天真的女子本该属于那自在的处所,可却生在乱世的沼泥中,非要承担这么多。
他们都在哭,和久姚一样,哭他们的故里被铁蹄踩踏,哭他们的家人战死疆场。
久姚挪动双腿,艰巨的走近,颤抖的、瘫软的,她一步步的走向城门,从城墙上趴着的一具具尸身下方走过,穿过城门,走入她满目疮痍的故乡。
有施氏到了,久姚跌跌撞撞的冲出去,面向城门,双腿发软。
虞期微愕,忽而似想到了甚么,眼底深了深,他用庞大的难以辩白滋味的目光凝睇久姚,斯须,说道:“好。”
这声音是从耳后传来的,久姚另有些浑浑噩噩,偏过甚,对上虞期的眼。本来她一向靠在虞期的怀里,直到现在他还抱着她,和缓的双手叠搭在她的腰腹处。
城门,他们的城门,都是血。干枯的和未干枯的血,参整齐差的爬在泥墙和茅茨上,新奇的血从茅茨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或是顺着泥墙流到地上,一具一具阵亡的尸身堆叠蜿蜒着直抵久姚脚下。
为何捐躯的是妺公主,为何要拆散这对有情鸳鸯?
为何,去奉养夏帝的人不是她!
她的故里,她的有施,不太短短的七八日,便成了人间炼狱。
伊挚竟然也在哭,发红的眼中那生离死别般的哀思,让久姚几近不认得这个本该是暖和带笑的人。
久姚失魂落魄的走过,他们抬头看她,半晌的惊奇目光过后便又是哀思的哭号。她从他们中间走过,好像在天国中穿行,奔向望不到绝顶的处所。
久姚凄厉的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冲向宫殿。
“伊挚哥哥,我返来晚了,你还好吗?”久姚一开口,才晓得本身的嗓音早已被哭腔渗入,“伊挚哥哥,夏帝退兵了是不是?妺公主呢?为甚么我来的路上闻声那么多人都在说妺公主。”
虞期收回了祈愿神石,同时,久姚紧绷的精力干枯耗尽,晕倒在他的怀中。
醒来的她,面对的是封闭狭小的环境,她定了定神,很快从陌生中找回熟谙的感受。
她认得,这是虞期的天车。她在虞期的天车里。
“我恰是带你去有施,就快到了,你先调剂下表情。”
“借我祈愿神石,求你借我!夏帝攻破了我们的都邑,我的爹娘朋友都危在朝夕!”
久姚啊的一声狂喊出口,哀思如暴风,将她这柔弱如草芥般的身子摧折在地。跌坐在地上的久姚抬头望着伊挚,断断续续的喘气,收回一串凄厉的笑声。
“伊挚哥哥,你说甚么……”久姚颤抖道:“妺公主真的……走了?”
为甚么?
妺公主,如何了?久姚在王宫外,撞到了伊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