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脱下了红艳精美的华服，卸了头冠，将一头乌发披垂。着一双缟素纳成的文履，披一件如雪麻衣，走过灯火长明的停灵房室，裙裾轻扫一地灰尘。
她是身子是冰的、又是烫的，眼泪是热的、又是凉的，冷冷热热酸酸咸咸的在虞期的胸口搅分解一团，让他忽感觉对这不幸的女子万般顾恤，亦是忽感觉本来她竟是如许不轻易。
“真是个冷酷的人……”久姚抱怨，却笑得更甜，抢过方彝又给本身满上，使出统统的忍耐力又灌酒入腹。辣意融着一股至极的哀思袭上她的眼眶，泪水扑扑簌簌的滑入翘起的唇角，好咸、好苦，爹爹，她的爹爹啊……
“真不知每天守在岷山的你，是如何获得人间这些东西的。”
“已经够了，哪怕醉得再深，也终是要醒来的。”
走进后院，绵绵密密的月光铺满在脚下。久姚抬眼，瞥见坐在屋顶上喝酒的虞期，悄悄一跃，来到了他身边坐下。
“算是。”虞期提了方彝，向久姚的爵中倒了酒。
衔起青铜爵，扬脸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水顺着咽喉滑下，顿时一股辛辣直窜鼻腔。久姚被辣得咳嗽，手里酒水溅洒，流出眼眶的泪水不知是因为本能，还是因想起了爹爹而停也停不住。
“岷老虎，分我点酒喝好吗？”久姚绽放笑容，衬得一袭麻衣更加的白，如她的脸一样白如月色。
“醉酒只是精力上的麻痹，处理不了任何题目。”
一只手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久姚含泪朝着虞期笑道：“好辣。”
虞期按住久姚的手，收回了方彝，“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虞期的身子微微震惊，低头看着久姚，她搂着他的肩颈，连哭带笑，口中喃喃着甚么，含混不清。女子幽兰般的吐息异化了酒气，更显极致的嫣魅摄魂。如许充满艳色的辞藻本不该是描述她的，可现在从她身上披收回的气味，却恰好是如许。她在虞期怀里抽泣，将他当作最后的支撑，垂垂地、垂垂地终究睡去。虞期不敢放手，唯有抱着她，闭上眼试图安静一颗跳得缓慢的心。
“为甚么我们要出世在这个期间……为甚么现在，家不家、国不国……”
“没有多余的吗？那把你手里的角给我好不好？”
一遍又一遍倒酒，方彝垂垂空了，久姚歪倾斜斜的晃着方彝，软糯的声音竟是勾魂摄魄，“没酒了，喝光了……岷老虎，再变些酒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