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夜,萧徽猛地展开眼,第一反应按向怀中,匕首仍在,她悄悄舒了口气。如瀑如注的雨水不知何时停止了,窗纸泛着微微银光,像是月破云开洒下朗朗清辉。草丛里有啾啾虫鸣,一声高亢过一声,衬得夜静人稀。
萧徽微浅笑了笑。
她嗅见一抹浓烈的水香味,潮湿冷冽,乘着钻入的冷风盘桓缭绕在半撩的帐中。床柜上的灯奄奄一息地腾跃了两下,终究泯没于一袅冉冉升起的白烟,视野变得恍惚而吃力。她伸出右手想摸来火薪将灯重新点起,俄然心跳蓦地停滞不动了,一个黑影悄悄地站在两尺开外,一滴两滴,源源不竭的水滴从他的发尖指尖落下,在地上摊成一片深色的水迹。
面朝着黑洞洞的窗口她渐渐地今后退去,退了几步软薄的鞋底传来黏稠的湿意,冷意沿着脊背攀爬而起。她想走,手腕却被猛地攥住!张嘴呼喊的同时,一个还蜿蜒滑落水滴的手掌一丝裂缝都不留地捂住了她的嘴。
绿水依言起家,不久折返返来:“殿下放心吧,摆布皆是置空已久的屋子,会馆馆主说大抵是梁上走过的耗子或黄皮子,已经命人清理去了。”
三个女人凑在一头嘀嘀咕咕好一会,绿水看了眼时计:“殿下该睡了,明日还要赶路呢,今儿我替殿下守夜好了。”
“惊骇了?”背后那“人”的身量非常矗立,几近高出了她整整一个头,下颚重重地压在她发顶使她转动不得,口气轻浮而冷酷,“如此怯懦还敢夜遇?”
她闻声本身怒喝出声,虚张阵容地中气实足。
她踮起脚尖揭开画卷一角,顿了顿后蓦地一挥,扬起的长卷后是空缺坚固的墙壁,她霍然松下一口气。约莫多少受了些绿水的影响,一小我待着时不免敏感多疑。萧徽重新躺回了榻上,笼上床柜的灯,想了想又将那柄缠金匕首揣在怀中。冰冷的温度贴着她的心脏,好似无声的安抚,这才安然睡去。
“噫……”惊岚抖了抖袖子,晚来雨势渐大她将窗扉一一拉上挡住漏出去的水渍,“到底是偏乡野里的,偌大个的官馆里竟然另有那些个肮脏东西,怪渗人的。”
谁要和个从河里捞出来*的水鬼夜遇!萧徽脑中嗡得一声响,见他步步逼近,匕首直刺而去:“走开!”
萧徽感喟道:“罢了不难堪你了,你们两一同去外间歇下,这会馆里外都有禁军,如果有事我也自会喊你们。”
寝里的菱窗不知何时霍然敞开,熟谙的水香味幽幽脉脉地浮来,檐下的烛火虚真假实。她踟躇了好久,见并没有甚么异状产生渐渐从榻上滑了下来。快至窗前时她忽觉不当,如果有人现在埋伏于窗下,她去便会是临喉一刀……
“我看甚么都别做最好,”绿水斟了碗牛乳,“会馆的烛灯不敷亮、烟气又大,怪熏眼的,我们陪殿下说说话好了。”
惊岚苦兮兮地摆布难堪一番,道:“嬷嬷,也挺让人惊骇的。”
萧徽喝完牛乳接过巾栉一抹嘴,含含混糊道:“应当有吧。”
惊岚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看着她又看看外间小声道:“殿下您这话可千万别被嬷嬷闻声,您已经是嫁了人是太子妃了,”她嗫喏着,“不但不能想别的男人,男妖精也不能奢想。”
惊岚兀自嘀咕着:“都说黄皮子是最轻易成精的,惑起人来五迷三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