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嗅见一抹浓烈的水香味,潮湿冷冽,乘着钻入的冷风盘桓缭绕在半撩的帐中。床柜上的灯奄奄一息地腾跃了两下,终究泯没于一袅冉冉升起的白烟,视野变得恍惚而吃力。她伸出右手想摸来火薪将灯重新点起,俄然心跳蓦地停滞不动了,一个黑影悄悄地站在两尺开外,一滴两滴,源源不竭的水滴从他的发尖指尖落下,在地上摊成一片深色的水迹。
会馆乃官驿,非平凡人等不得入内,以萧徽的身份更是人未至场已清。雨水滚滚而先,不显喧闹反倒静得令民气惊,萧徽疑神疑鬼地看着再无动静的墙壁,金尚宫遂点了绿水道:“你去差个黄门将两旁探查清楚,免得惊扰了殿下。”
萧徽感喟道:“罢了不难堪你了,你们两一同去外间歇下,这会馆里外都有禁军,如果有事我也自会喊你们。”
谁要和个从河里捞出来*的水鬼夜遇!萧徽脑中嗡得一声响,见他步步逼近,匕首直刺而去:“走开!”
鬼影如烟散去,萧徽发作声长而轻的噫叹,从惊悚的恶梦中醒来。矮柜上灯火如初,烧得不疾不徐,笼着暖而轻的光。挪开压在胸前的手,她抹了抹额头,刚才梦中竟是急出一身盗汗,抹到一半她的手僵住了。
她那一笑眉眼氤氲在烛火里有种古怪诡魅的动听,细细的糯米银牙泛着寒光。惊岚一口气提到嗓眼,绿水终究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惨白着脸怪叫了声满含哭腔道:“殿下你们如何能合起伙来哄人呢!奴婢差点就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