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徽笑起的腮帮僵了僵,胳膊上起了一层颤栗,她强忍着寒噤不美意义地低下头去,软软叫了声:“殿下……”
她摇点头:“不喜谈不上,只是山林幽深又是夜里看上去……”她看看金尚宫声音放得很轻,吞吞吐吐,“有些令人惊骇。”
皇后禁不住抿起笑:“这也是,臣妾也很欢乐。好了,”她和哄孩子一样,“陛下闭目养养神,明日待精力好些再让太子与太子妃与您存候。”
她是软刀子,不为一刀见血只为轻言曼语里磨去敌刃的锋芒。旁人听不出她的门道,金尚宫恍若未闻地替她持续打扮,心中倒是憋不住发笑,太子妃看来是将她的话听入了耳中。
皇后捶了捶腿,摆手道:“我晓得你是个孝敬懂事的孩子,太子也是……”她庄严着容色道,“你们父皇此番突发恶疾,宫中太医们会诊多日也未诊出成果,我听闻陇西李氏本家中养了个名医已派人前去请他过来。但是天子病重百官群龙无首,多出两日恐活泼荡,我已与陛下筹议过了,太子此次返来便担负监国一职。”
候着她一同用膳的李缨顿了顿翻阅书稿的手,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里透着奥妙:“若非时候惦记太子妃,本宫为何要风尘仆主子千里以外绕道寻来。”
萧徽实在很不屑,天子病了便病了,他李缨是太子又非太医,何必将他在这个关头从西域召回。
她心一惊,未推测他会敏感至此,沉默半晌后道:“臣妾在想太子是不是不讨厌臣妾了?”
天子咧了咧发白的嘴唇笑了笑:“朕是见了儿子与儿媳欢畅。”
女史未携笑容,李缨与萧徽对视一眼,看来天子病得不轻。两人容色庄严随女史往里而去。殿中各个角落的伽罗兽顶里升着冉冉青烟,但是始终难掩苦涩厚重的药味,壁上燃烧着高凹凸低的莲灯,揉在纱帷里染出一片氤氲雾色。
面前还是一片乌黑,她耐烦地等待着,毕竟上辈子都没有付诸实施,这辈子此时更不会轻举妄动。她图谋的是悠长,而不是为了报仇玉石俱焚的痛快。
一场你取我求的买卖罢了,她只不过是萧氏放在他手内心的质子,连买卖的筹马都算不上。
乌黑的面前俄然放出一片亮光,她仍旧闭着眼以免不适,李缨微微低下头看她,瓷铸的肌肤泛着新鲜的光芒,两扇羽睫长而微卷,尚未点上口脂的双唇稍稍嘟起像撒娇又像是某种邀约。一张纯真而又娇媚的面庞,他鬼使神差地将刚分开的手掌又重新覆上,悄悄摩挲,掌下的人几近立时颤了颤。他经不住蹙起眉,她还是怕他……不,是讨厌他,他蓦地收紧手掌,冷声道:“太子妃与萧氏的情意本宫已收到,投桃报李的事理本宫还是懂的。只要太子妃没有存些不实在际的设法,你既是本宫的妃子,今后也会是将来的国母与储君的母后。”
明圣行宫与紫微宫普通依山而起,中原西北中可贵的山秀水润之地,瀑流穿越过悬空般的亭台楼阁间,白浪飞花穿林打叶,徒生种空山寂寂的旷寥优美。
她呆呆地点点头,低声道:“臣妾晓得了。”
萧徽将广大的披帛往肩上拢了拢,将神情收掩于浓紫的暮色里:“回殿下的话,臣妾确切第一次来。这明圣宫,没有臣妾设想中宫阁的金碧光辉。”
“此处乃文祖依古法所建,原身是处百年宫观,故而比其他行宫古朴庄穆,”先容时他留意着她的神情,“太子妃不喜好此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