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默不出声的谢道韫这时用洛阳正音说道:“魏内史还记得先朝虞翻之事乎?虞翻不容于孙权,虞氏几灭。”
午餐后,魏思恩命管事领着陈操之、谢道韫去兰溪畔观览风景,谢道韫道:“子重,魏氏族人要商讨一阵了,我二人去兰亭一游如何?”
陈操之道:“尝读《战国策》,先秦纵横家凭口舌之利能够窜改一国的国策,我深慕其雄辩和机灵,本日我二人亦效苏秦、张仪游说会稽诸族,方知其难――英台以为魏氏会如何定夺?”
陈操之不再谈空说有,诚心肠说了土断之事,请魏内史支撑。
魏思恩沉默,这个祝英台提起余姚虞氏的先祖虞翻之事,隐含威慑,魏思恩固然内心不悦,但也晓得祝英台此言不是没有事理,孙权在朝之初,对会稽四姓颇加恩抚,厥后孙吴政权安定强大后,就对会稽四姓加以打压,与虞翻一同被贬的就有他魏氏先祖魏滕,虞氏厥后还重获孙权的重用,而魏氏受的打击则更沉重,从孙吴至西晋,魏氏根基退出了政权中枢,永嘉南渡后,魏氏有所抖擞,但在会稽四姓中职位仍然是最末,因为虞氏、孔氏、贺氏都出过一品高官,而魏氏没有,现在东晋皇室在江东安身已稳,桓温势大,囊括荆襄,已不象王导在朝时那般倚重三吴士族,王导为庇护虞喜而惩办山遐之事不成能再重演了,魏氏作为会稽四姓中权势最弱的一方,没有陆氏、虞氏那样的根底,不审时度势则易遭不测之祸――
魏思恩接过《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看,钟繇《宣示表》体小楷,笔法神韵兼备,看着赏心好看,便重新至尾默诵一过,魏思恩梵学涵养天然不及支愍度,但也贯穿颇多,更请陈操之细细说法。
陈操之与谢道韫来到魏氏庄园时,魏思恩正在兰溪畔的竹林精舍听一老衲讲授《放光般若经》,管事来报,土断使陈操之与祝英台求见。
陈操之道:“魏内史莫要只看别人如何做,此等大事要本身定夺。”
支道林虽是削发人,倒是名流风采,高慢清傲,甚少推崇人,今如此盛赞陈操之,魏思恩之骇怪可想而知,将支道林的信给老衲支愍度阅览,支愍度阅罢,长眉掀动,合什道:“陈施主,老衲拜求《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观。”
谢道韫道:“这是你我二人水火既济、软硬兼施的成果,没有你先前的洋洋万言,博得魏内史的赏识,我的顺耳之言魏内史底子就听不出来。”
魏思恩道:“陈公子,我魏氏已交出三百隐户,就连陆氏如许的大族也只是交了三百隐户啊。”
兰渚山一带原属鉴湖流域,百年前湖水撤退,这里已成良田佳墅,不然的话,王羲之也不会在《兰亭集序》里写着“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会稽魏氏在这里占山据水有三百顷大庄园,这大片地步重归鉴湖明显是不实际的,魏氏家主魏思恩再如何四大皆空也不成能退田还湖,这是家属好处地点,不以他小我意志为转移,陈操之也没筹算规复昔日周遭四百里的鉴湖,他要争夺的是停止持续围湖造田――
魏思恩见老衲如此推许陈操之,颇感惊奇,听那管事又道:“禀家主,那陈左监持有林法师的手札,要面呈家主。”